汤唯
记者:你们表演的时候会不会有时候蹦出一些即兴的东西?
汤唯:嗯,有,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就像回到学校里面,大家是特别有默契的好朋友好同学一起,嗨一把,就那种感觉。还有一场戏,就是那天吵架,在武汉,两个流氓来抓她。那场戏我一开始跟他演着没有什么感觉,我是后来回去看回放的时候,看着那个机器里,他一转过来,瞬间我就傻了,好有感觉。
冯绍峰:被我平时比较斯文的外表所掩盖了。
汤唯:你别说,包括今天的戏,我们在看回放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我相信大家都会看到。
记者:其实你已经本能化了。
汤唯:他一穿上戏服整个人就变了。
记者:连从厕所出来提裤子的时候,乍一眼我一看,我说:我的妈呀,这个提裤子是萧军!崩溃了我就。
记者:还一场戏我印象特别深,就是那场在火车站分别的戏。你在车厢里坐着,他在外面。
汤唯:在外面多冷啊,我看都不进去,他都在外面站着。
冯绍峰:因为晚上我想学习汤唯的那个办法嘛,通过折磨自己来达到某种角色的状态,结果我就失败了。
记者:那天也有一个特别有趣的地方,我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印象。大家纷纷就跑到后面去了,我说怎么不拍啊,怎么跑后面去了。你在这个位置,眼睛一直直视着那个方向,大家看两眼就都受不了,然后全走了,就空了,那没人了。我觉得都不能在那站着了。
汤唯:当时受不了。
冯绍峰:太可怕了,说赶紧离开,不行了。
汤唯:就要杀人了。
冯绍峰:实在是受不了那种感觉。
汤唯:那是,要离开萧军,我觉得就用一句话的方式。你过两天也要走了。不对,29号我们还要游泳去,希望我的假发片子被飘起来,游着游着就飘上去了。
记者:咱们在哈尔滨的时候那么冷,你觉得那种天气的冷对表演的有帮助吗?
冯绍峰:是有帮助的,有帮助的。我记得连导演都说过,她觉得对她的状态都有影响。就是当人一旦进入这种艰苦的,艰难的一个环境里面。
汤唯:极端的一个环境里面,真的是极端。
冯绍峰:会逼出你的那种潜能,或者通俗一点是精神更投入到里面。就因为你本身要抵抗这个环境,所以产生更多的能量去运动。
汤唯:我同意,但我觉得有一个更简单的,因为太冷了,所以想快点拍完。大家都超级集中精力,谁也不敢分心,谁分心,大家就是要多挨下冻了。我记得好多好多的事情,比如说有天晚上我们一排人站那,田原在那悠悠的非常优雅,穿了一双小尖皮鞋,巨薄,我们都是厚鞋,她那个皮鞋是尖头,里面根本不可能再穿一双袜子的,她站在那,也没有发抖,我们都跑去烤火,她没有去,她跟祖峰两个人站那。后来我问他你不冷吗?她说:看我的小指头。我终于明白,人在遇到那样极端的状况下,十指是人的身体第一个自动放弃的,就是我们脚指头会先冻坏。她那时候已经达到那种极致的境界了。
然后还有一次,我记得是在那个楼顶上,也是扒在小窗口看,然后好多人站在外面,不能进来。因为窗台上的雪,你如果一过来,那就得重新再铺,就不对,所以大家都在外面等。然后我上去以后,我就看到木星老师气鼓鼓的样眼镜片冻裂了,要崩到眼睛怎么办。就是那种冷到,如果你到外面,哪怕你是全副武装,可能都僵了。
冯绍峰:然后导演基本上很担心大家是不是被冻着了。她害怕大家冻着,所以她想尽快把这个镜头拍完。不要让大家冻着了。
记者:到了上海,在鲁迅家的时候,有一些细节,我不知道你们当时处理的时候私下下里有没有沟通啊?
冯绍峰:我记得当时导演提示过我们,说跟鲁迅在一起的戏,你就把自己当一个小配角做,就是在鲁迅面前,光芒都是属于鲁迅身上的。
汤唯:对,你生活中也是这样。
冯绍峰:对,如果我们把自己称的太满的话,这戏就会不好看,没有层次气质。
汤唯:我们就像学生在老师面前这样子。
冯绍峰:对,好学生的状态。
记者:另外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是,你们两个一起演比如说在青岛坐船到上海的,开心的时候,就变的特别开心;但是在拍那场戏之前,汤唯跟梅林,很悲伤的时候,你那时候是晕倒了,就是一个瞬间特别悲伤,之后就变的很高兴,很跳跃。。
汤唯:这个戏本身就是大跳,因为它是讲的几十年的事。我们每一场戏是代表了某个时期。所以我们,我跟他我们俩拍什么戏,就看我们现场的两个人聊天,但是如果说是,两个人有一些不开心的时候,那我们俩就谁也不理谁。
冯绍峰:这样说的我们好像特别目的性,确实有时候就是这样。
汤唯:这是一个最快的方法。
冯绍峰:比如说我们来第一场戏,我们就是不好的那种状态,那我们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拍完那场戏,她也会主动提醒,好了好了,你说话了,下场戏,拍我们开心的了,就这种默契。不会因为早上来,招呼也不打,也不看谁一眼,大家就会认为彼此有什么问题。自己都会知道,这是为了这场戏。咱们就是这样的,迅速地通过这种方式进入到这种状态。当要摆脱这种状态,进入另外一场戏的时候,我们会迅速地说两句,把之前的感觉抛掉,换一个心情然后再投入到下面,甚至有时候彼此之间迫使对方去快去进入。
记者:还有一个问题,是我需要问两位的:从你自己的角度,你们再返回来看,萧军和萧红的爱情故事,对于今天的男性和女性有很大的借鉴意义性吗?
汤唯:好大的问题。
冯绍峰:说实话,以冯绍峰的角度来看,我特别惋惜,萧红和萧军之间的这个感情没有走到一起。以前社会里面的人,生活水平和物质并没有发达,买一样东西坏了,他就会想着去修,修复好再继续使用。那我们现在的社会生活越来越好了,很多人条件也好了,坏了东西最好是换个新的,那我觉得感情不是这么回事。还是得拿出要修复的状态,拿出极力修复的精神去面对它,不管你碰到各种困难也好,至少我的爱情观感情观是这样的,我觉得您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汤唯:我觉得最好最容易表达萧红对萧军的这段六年的感情,就是萧红聂绀弩说的一句话,就是萧军同志来讲那,他是一个优秀的小说家,他是与我在患难中一块挣扎过来的,但是作为他的妻子是很痛苦的。就是这句话。我们两是志同道合的追求,对文学的追求,再大一点就是解放的理想,大家能够过上幸福安康生活的理想,这是志同道合。但是作为男人和女人之间,我们的性格区别太大了,这种不和睦就是导致了他们最后的分离,一开始就已经种上了一份因子,最后的结局是必然的。萧军是巨蟹的,萧红是双子的。萧军是属羊的,萧红是属猪的。我知道。
冯绍峰:排了生辰八字,再排这个。
汤唯:对,这都排或了。如果说放到现代的话,两个人之间要是说共同相处,就是萧红一直让着呗。其实萧红心里面是真的是感激萧军的,他是她的恩人,甚至在那个时候是她的救命稻草。也是他把他带进了文坛,代入了一个文学的世界,挖掘出了她的才华的恩人。虽然说到后来当然鲁迅先生是她真正的灵魂上的导师,但是萧军绝对是一个启蒙者,当然除了她祖父之外。所以萧红对萧军的这种感恩,也是让她能够继续努力地留在他身边,而且后来也成为了一种习惯。
冯绍峰:是。
汤唯:我觉得我无法去说什么,能够怎么样去给他们一个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