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袁泉专访：梅志是一个伟大幸运的女人

《黄金时代》袁泉

记者：据我所知，平常您也挺挑戏的吗？当时拿到这个剧本看完以后是什么感觉？

袁泉：最早是因为跟编剧李樯有联系，知道他这几年一直在写这个剧本，而且大家也都特别期待。看到剧本的时候，觉得这真的是一部呕心沥血的作品，里面有那么多的人物，每一个角色在当时的中国文坛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每一场戏都很精致，剧本信息量很大，虽然薄薄的一本，但是我看了好久才把它看完。而且从这个剧本上感受到他们的的气息，跟他们的作品所传达出来的其实挺不一样的：剧本传达给观众的主要是生活的一种状态，其实是很人性化、非常的活跃，是和一般年轻一样的，当然处在那个时代传达出来的东西可能也会比较沉重，或者是抗争性的东西比较多。但是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有艰难的时候、轻松的时候，也有儿女情长，还有朋友间、兄弟间、哥们间的那种义气，能够相互帮助、相互扶持，在一个动荡的年代里，进行生活和创作。

记者：片名叫《黄金时代》，您自己对这个名字的理解是什么？

袁泉：那真的是一个黄金时代，一个青春激情、充满未知变化的年代。其实最动荡、最困惑的时期，对于创作者们来说可能也是创作欲望最强烈的时候。所以30年代这一些人，当然是处于他们的黄金时代，我觉得太恰当不过了。

记者：其实有一个特别有趣的现象，这帮人都是大文豪，阅读作品的数量、质量、个人修为都很高，但是他们对现实的态度又极为单纯。

袁泉：因为从作品中反映出来的东西来看，可能会让人觉得作者是很高大的一个形象。但是其实他们在生活里面，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可能正是因为感受到那一些很复杂的东西，都已经赋予给了自己的作品，所以生活里反而显得单纯。

记者：故事里主要的人物都是由萧红、萧军、端木的感情，或者是由萧红的个人经历来串起来的。所以我特别想听您聊一聊，您觉得萧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泉：每个人感受到的东西可能都不大一样。我在戏里所扮演的梅志跟萧红在一起共同度过的那一个阶段，也许也是她跟萧军在一起度过的最美好的阶段，在上海，相对稳定一点。也是在那个时候，由先生推荐可以在文坛占有一席之地。所以梅志眼里的萧红，会觉得她其实是一个比较自我情绪的一个人，很多生活上的细节反映出来，其实原本她可以去过一种相对比较安稳，心态比较安稳的生活。但我个人觉得萧红是那种对于情感，对于自己内心的情感需求非常强烈的人，她注定是没有办法去过普通的日子的吧。

记者：其实胡风和梅志的感情，在民国的时候也非常有名，我记得胡风写第一次见到梅志，梅志穿着绿色的旗袍下来，然后胡风说我一定要追她娶她。我就特别想知道您当时进入这个戏之前，对于出演梅志需要做哪些功课，或者说您觉得她是一个样的人？

袁泉：梅志先生我非常崇拜，因为我看了《胡风传》，看了胡风的文集，大部分都是梅志先生帮助整理的。看了这些我觉得这是一个伟大的女人，而且也是一个幸运的女人，她这一生都陪伴在胡风先生的身边，从年轻的时候起，在精神上和生活上，一直是这么一个陪伴者。胡风对她而言，其实是兄长、长辈，而对于梅志的生活和精神上来说，胡风先生在身边，她会觉得特别的踏实。所以我当时看完剧本跟导演说：我感觉梅志是这个电影里所有的女性角色当中，感受到生活的幸福和美好最稳定，也最乐意享受生活的人。

记者：我知道筹备的时候，导演和李樯，会跟您坐下来谈角色和剧本，那个时候他们对您出演这个角色有没有什么指引？

袁泉：最初其实没有想让我演梅志这个角色，最初的意向是另外一个角色，后来是我自己做了一些争取，因为当我看到剧本里面梅志这个角色的时候，她是一个妈妈的状态，是戏里唯一一个跟孩子有交流的人。所以我就跟导演说，我觉得我挺适合梅志的，在她身上能感觉到相夫教子的那种温婉和从容。我觉得可能因为她精神上有了胡风先生这么一个依托，所以她似乎总是以一种很乐观的状态来面对生活。

记者：这个戏还有一个挺特别的地方就是很多角色都有大量的对镜的讲述，那咱们戏的演员里，其实您的话剧经验是最多。那从您的经验来说，对镜讲述，跟演话剧的时候对着观众表演有什么不同之处？

袁泉：那是完全不一样的，镜头前跟在台上的状态其实区别很大。当时编剧李樯跟我说有一些部分要对着镜头讲述的，因为你有演话剧的经验，可能你不会怕。当时我就觉得其实还挺悬的，因为对着镜头讲述你感觉是对着一个点，其实你对的是很多的观众，在台上正好相反，你感觉你对着观众，其实传达到观众那里，还是一个小小的点。

拍对着镜头讲述那场戏我确实也做了一些准备，而且说起来感觉也挺奇妙。因为我的戏份并不多，但是拍讲述的前一天，我刚跟绍峰、汤唯我们在一块拍了在萧红家里吃饭的那一场戏，虽然才一两场戏，但是拍完之后感觉他们扮演的这些人物，好像已经在我心里存在了，真的觉得汤唯就是萧红，绍峰就是萧军。所以第二天拍讲述的戏份，我在讲的同时，脑海里面闪现的就是在戏里的样子，比如讲到回忆萧红，那种情绪自然而然就出了，真的想去安抚，去调动，没有用到一些技巧。所以有的时候拍电影是一件挺好的事情，现场的气氛、场景、对手戏还有所有工作人员的状态很容易就把你给抓的这个戏的情节当中，就成了一个下意识。

记者：我问过导演你们包饺子的那场戏，他自己也说觉得很神奇，你们不是那么熟，但是坐在一起却那么自然。

袁泉：我觉得一个戏的气氛，真的是靠所有人来营造的，灯光、摄影等等所有。包饺子的那场戏，我后来就开玩笑问：我有起到甜点的作用吗？因为最开始聊的时候，导演希望梅志在这个戏里面，是有一点跳跃的感觉，色彩上有一点跳感。因为可能大部分的角色经历都太坎坷，所以希望她能够跳跃一些，后来我就开玩笑跟大家说梅志是甜点。其实对于我来说，可能演那种比较安静，或者深沉点的角色的机会比较多，所以这次还挺开心的，因为这个角色在戏里的状态能让我感觉特别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