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产电影：应从感官体验回归文化体验

电影《新龙门客栈》的大漠意境

“现在的武侠电影中，无论是谁，用了什么功夫，统统用闪光代替。”武侠电影《四大名捕3》正映，观众对其中特效的使用多有吐槽。这几年，一些武侠电影特效夺人耳目，但运用方式简单粗暴，已经成了越来越明显的问题。

据笔者观察，超能、魔幻倾向，在国内第一部3D武侠电影，号称《新龙门客栈》续集的《龙门飞甲》中就初见端倪。与《新龙门客栈》中实景拍摄的大漠风景相比，《龙门飞甲》以特效打造了主人公在沙漠风暴里搏杀的情景，3D技术令观众如同置身其中，却被吐槽“走错片场”、“穿越到美国灾难片里”；埋葬于沙海中的金碧辉煌的古宫殿，又像移植了寻宝类电脑游戏中的场景。

反观上世纪90年代武侠电影中营造的“江湖”，或“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或“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总可以直抵唐诗宋词中的意境。而今天一些所谓的武侠电影，其场景除了奇幻之外，难以看出中国传统文化的底色。拍摄、后期技术虽然一日千里，文化之意境却越来越寡淡，“侠”越来越像超人，“武”则几乎等同于特异功能。

这一结果，应是创作团队过于强调感官体验所致。但对于电影，笔者以为，无论技术条件如何，都应侧重于精神和文化的阐释。“武侠”本是古今文人有关存在方式和社会理想的描摹想象，武侠文化，归根结底是文化，以神为主，以形为辅。今天武侠电影“形大于神”，文化内涵日渐架空的局面何以形成？

如果说风靡于上世纪80年代的武侠小说、走俏于90年代的武侠电影是当时知识分子理想主义的产物，那么今天流行于网络的武侠、仙侠小说，以IMAX模式问世的超能、魔幻武侠电影，则更像一个集多种消费元素于一身的商业大拼盘，其中既有结界、封印这种来源于日本动漫游戏的概念，也有意念杀人等来自西方魔幻作品中的特异功能，同时容纳了《山海经》《聊斋志异》等古典作品中的形象和道术，天马行空，但始终没有完整的故事体系和独立的世界观，这可能是此类作品难接中国传统文化之脉的根源。

在高度发达的拍摄和后期条件下，面对倾向于宏大场面、身临其境之感的观影需求，创作者不得不意识到的问题却是，特效有助于令场景更加逼真，而中国武侠传统更侧重于写意，所谓“功夫在画外”，两者如果结合得不恰当，极有可能造成特效越丰富故事越苍白，南辕北辙。更应意识到，其实在尚未使用数字特效、3D技术的年代，许多超拔的文化境界早已在武侠电影中实现了。所以在今天，如何让技术不致喧宾夺主，让作品从感官体验回归文化体验，仍是今天的武侠电影乃至所有电影都需要探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