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闯入者》：时代的红色失忆与王小帅的不和解

《闯入者》国际版海报

当地时间9月3日下午，王小帅的新片《闯入者》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举行了小范围的放映会。虽然与早前柏林擒熊的《白日焰火》一样，影片有着悬疑元素的包装，但王小帅显然志不在此，此番再度以“第六代导演”的身份发声国际，他的镜头依旧执着于文革记忆与伤痛。

在连日来的两场小范围放映后，国内媒体也对影片有所交流，时光网记者也在威尼斯观影后，现场采访了一些媒体及业内人士。不少媒体人认为，《闯入者》是王小帅又一次犀利的现实批判，更有国外记者对老戏骨吕中印象深刻，称她的表演极具信服力，吕中目前已被视作是本届电影节影后的热门人选。有褒奖自然也不乏批评的声音，比如，王小帅在影片前半段铺垫了过多空巢老人的琐碎生活细节，节奏略显缓慢，又因为其后到来的红色主旨，而让前半段的铺垫有些无处着落。   　　

从根本上来说，《闯入者》是一次行为艺术，它是王小帅与他的文革记忆的一次试图和解，但无论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其实从未有过赢家，而红色记忆也正像电影的英文片名“红色失忆症”，以及片中那位被孩子遗忘和罔顾的老母亲，都越来越像是被时代抛弃的一段记忆，这也像王小帅自己，他与他所代表的第六代导演，又何尝不是已被繁荣汹涌的电影资本市场所渐渐遗忘？墙外的国际市场对这位第六代导演的红色视角并不陌生，而影片的墙里之路，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考验开始。时光网记者从《闯入者》片方处得悉，影片早前已经送审，有望年内上映。   

变与不变的王小帅 鬼片手法包装“老三线”   　　  

从《青红》、《我11》再到这部《闯入者》， 作者导演王小帅终于完成了他的“老三线三部曲”。1964年开始，支援三线地区经济建设的国际政策，促成了新中国历史上一次大规模的人口迁移，2岁的王小帅跟随父母举家从上海来到贵阳，成为时代的一枚缩影。这段生活经历也一直为王小帅的电影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感，从青年视角的《青红》到《我11》的儿童视角，再到《闯入者》中的老年人，三代人的老三线故事一一呈现。   　　

虽然题材上仍然打着鲜明的王小帅的烙印，但是所谓“旧酒仍需新瓶”。《闯入者》既继承了王小帅一向中意的议题与影像风格，同时也能看出在一些细节方面的“更新。首先，王小帅的电影里居然也有植入广告了，这确实有点稀奇。其次，虽然在《日照重庆》等电影中，都可以看到王小帅对于悬念的把控，但是《闯入者》的前大半部分显然在渲染惊悚气氛的时候毫不吝啬，几乎可以说是借鉴了很多“鬼片”的拍摄手法。几次“如梦似幻”的神剪辑，搭配窥视的跟拍手段，让这部电影在气氛的渲染上“逼格”高过王小帅此前的很多作品。   

从空巢老人到记忆缺失 文革议题缓缓而至 　　

电影前面的大半部分一直在平行进行着两条“闯入者”的线索，一直独居而缺乏安全感、一直在“闯入”两个儿子的私人生活的空巢老人吕中，另一个则是一直破门入室抢劫的少年石榴。你以为电影是在讲“空巢老人”的社会矛盾，可直到后来才发现导演显然在志在他方，另有所想。而前面略为冗长的铺垫，也使得整部电影的节奏稍有些沉闷。     　　

大概英文片名“Red Amnesia”（红色失忆症）一早便已点明主题，片头空空如也的工厂的空镜头，正是隐喻着一代人对于文革伤痛的记忆缺失。直到两位“闯入者”的相遇真相大白时，背后的主题才姗姗来迟地浮出水面。   

吕中一人独挑大梁 一众配角眼亮   　　

73岁高龄的吕中，此次独挑大梁，完成了很多精彩的独角戏，将压抑着内疚、恐惧和孤寂的独居老人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影片前半段铺陈了很多生活细节，并牵连到主角的每一种情绪，老戏骨吕中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戏，情绪渲染到位。很多国外记者受访时都表示女主角的表演给他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吕中的名字，以前也没看过她演的电影。   　　

除了吕中饰演的空巢老人，电影还顺带将另一个符号化的群体引入其中，便是秦昊饰演的身为同性恋者的二儿子。早在娄烨的《春风沉醉的夜晚》中，秦昊已经有过“涉同”经历，五年后再演也是轻车熟路。除他之外，秦海璐饰演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儿媳妇，冯远征饰演的夹在母亲与媳妇之间的平庸大儿子，以及在剧中扮演着关键角色“闯入者”的新人演员石榴等，也都成为了很好的“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