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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黄金时代》演员张译:我非常热爱萧红

张译:2012年的秋天,深秋了,快接近冬天的时候,有一天我们组的演员副导演给我打电话,说有这么一个萧红的故事,你愿不愿意来。当时就告诉我说,导演是许鞍华女士,但如果不说许鞍华导演,光说萧红这个题材,我也会很兴奋,因为我非常热爱萧红。

张译

记者:您是什么时候看到《黄金时代》剧本的?

张译:2012年的秋天,深秋了,快接近冬天的时候,有一天我们组的演员副导演给我打电话,说有这么一个萧红的故事,你愿不愿意来。当时就告诉我说,导演是许鞍华女士,但如果不说许鞍华导演,光说萧红这个题材,我也会很兴奋,因为我非常热爱萧红。

我跟萧红是老乡,她和萧军曾经在哈尔滨寄宿过一段时间,那条街,在当时叫商市街,现在改名字了,叫红霞街,红霞街隔壁叫红砖街,就是我住了很多年的房子,我和萧红在商市街的故居大概只有三分钟不到的路程,所以我会对这位东北作家格外关注。

记者:您有看萧红的哪些作品,可以聊一下吗?

张译:《呼兰河传》、《商市街》杂文,《生死场》。《呼兰河传》就不用说了,我记得在电影的最后一场戏是对着镜头,说文学史家对《呼兰河传》这部作品的评价,那个评价已经是非常高了,他说是中国现代文学作品当中出类拔萃的杰作。然后可能看《商市街》杂文的人,反而会很少,但我对这个作品的印象更深刻一些,因为我喜欢一些小段的文字。我记得特别清楚,很多年前我第一次知道有《商市街》杂文的时候,首先我是冲这个街的名字去买的,因为这条街就在我家旁边嘛,当我从网上买到的时候,我挺诧异的,它是把当年出版的《商市街》杂文的封面影印下来,所以封面质感并不好,而且书不厚,大概也就是有一厘米左右这么样一个厚度,我从那本杂文当中,第一次感受到了萧红文字的强大魅力,她的字是跳动在纸张上面,它每一次起跳都能够撞击到读者的内心,这是我自己的感受。你比方说,她说她冷,她没有直接说她冷,她说有一天萧军抱着一堆柴火回来,然后放在炉子里点着,她看见那个铁炉子,看到里面跳动的火,她说真想把自己放到上面去煎一煎,这个煎这个字是煎炒烘炸的煎,我们东北人会用比较多。我一下就能觉得,她好冷。因为这个煎指的是在铁锅里面放上油,然后把油烧热,再把食物放进这个铁锅里,吱啦吱啦的响,冒着油烟,那是非常高的温度。所以我就觉得她的文字,在我印象当中,别的作家没有,她的这种通感的方式让人折服。

记者:我觉得这是大家欣赏萧红的一个理由,您觉得大家为什么那么欣赏萧红?

张译:就像说每个人心里面都有一个《红楼梦》一样,喜欢萧红的每个人心里面也有一个萧红,这就是为什么在一些地方会有萧红作品研究会,有这种专门的机构去研究她。如果有一个统一的答案,可能就不需要去做研究。我个人觉得,这样的一个大户人家出身的一个女孩,在那个年代,她能够为了自己的爱情,把自己置身于一个漂泊的环境,有一本书就叫《漂泊的萧红》,她在我们这部戏里面也说了,我是真的一个漂泊者,她喜欢流浪。这样的一个女人,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味道,她的这种味道,透过她的文字散发出来,我能闻到,这是我喜欢她的理由,可能用爱这个字来形容我对她的情感更准确,我爱到了曾经有一年的冬天,我站在哈尔滨的中央大街和老的商市街的交叉口,就是当年萧红和萧军离开哈尔滨南下去火车站的这个地方,这是一个拐点,我面向南,背朝北,闭上眼睛,我心里默念的话是,我可曾穿过你的身体?同样的地点,从三几年,到我那是零九年,就是差不多六十年。

大概五六年以前,我曾经给山东(中青)的一些朋友讲,我说我们来做一部电影吧,做萧红,他们说萧红不好做,我说萧红很有魅力的,你们看过有一部日本电影,叫《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吗?我们把萧红文字的部分抛开,我们就写一个寻爱的女人的一生,没有人支持我。又过了两年,听说有人在写这方面的剧本,我又找人说,我们也写一个吧,没有人支持我。又过了两年,两部写萧红的电影问世了……所以我是因为热爱萧红,我不知道导演会不会热爱,因为有一个问题,萦绕在我心头,萧红不是张爱玲,张爱玲有太多太多的追寻者、认同者,但是萧红因为闻名作品数量少,读过她作品的人,和读过张爱玲作品的人相比较,少之又少。萧红作品的深刻和犀利,以及它的灵动,绝不亚于张爱玲,她和张爱玲是两个路,我老觉得张爱玲是一个充满了小资情调的,唯美的,睿智的,可以把生活,把爱情,把一切经历总结得非常到位的,变成好看的哲理的一个作家,所以很多人愿意从她那里汲取生活的哲理。但是萧红不是这样,萧红她的文字当中,是冰火两重天,要冷特别冷,要热是一百度,她走的极端是非常好看的,是撕心裂肺的,是有的时候,你乍一看,不知道她在讲什么,突然告诉你答案的时候,能吓你一跳的。所以我觉得她在文化水准上,在质感上,不亚于张爱玲,可惜就可惜在于,人知之甚少。所以我无法想象南方人,特别是香港的一位导演,会喜欢萧红的作品,因为据我的观察和调查,喜欢萧红文字的,大部分真的是北方人,因为她的语气是北方语气。喜欢张爱玲的真的大多数江浙、上海、香港。所以我老觉得南方是属于张爱玲的,北方是属于萧红的,就她们俩而言,是南北分割很明确的,而且张爱玲占据的江山更大一些。

记者:你觉得你自己会用萧红对待爱情,跟对待人生的那种态度,去对待您的自己的人生和爱情吗?

张译:我也是处在研究萧红的一个过程当中。萧红她的魅力之一,来自于她迷一样的心理过程。她这一生都在寻,追寻着爱,有各种各样的爱。她为什么去追寻?以及她追寻的是怎样的一份爱?怎样的一份安全感?怎样的一份理想?这个是很多人猜不透的一个,我们这些后人都是在根据自己的理解,自己的理念,去分析她。是否是当时真的萧红内心的状态,这个东西很有意思。你比如说我曾经好多年都搞不懂,她跟汪恩甲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曾经为了为了和汪恩甲的这门婚事,和自己的表哥跑到了北平,但是当她和表哥的经济来源被家里断掉之后,他们必须要回到黑龙江的时候,经过辗转,她又和汪恩甲在一起,并且怀上了汪恩甲的孩子,就在现在的道外区那家旅馆(东兴顺),以至于她最后被汪恩甲抛弃。她为什么又回来找汪恩甲?那有一种说法就是,她其实和汪恩甲本来是有一定的情感基础的,她只是觉得,我要恋爱,也是要自由恋爱,我不要你们包办这种事。也有一种说法是,她根本不爱汪恩甲,为了生活所迫,她只能回来找汪恩甲。不是没有可能,她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弱女子,不见得说她为了生活所迫跟汪恩甲在一起同居,就说明这个人的人性有多不好,因为那个年代很特别。包括她和萧军的情感,她和端木,这些东西都是值得我们后人去研究、去琢磨的。

我没有办法,用她的标准衡量我自己,或者让她成为我的一个准绳,一个目标。

记者:您觉得萧红对今天的观众,有什么意义?

张译:太多了。我想首先我们这部电影,它可能最大的一个意义是会让人们去重读萧红,能够再掀起一股80年代曾经掀起来的萧红热,真的,我想向大家推荐她的书,太好看。然后你说萧红对现代观众的意义,她的生平,也许很多现代观众会得到警醒,这个其实并不是我想要的。萧红的不羁,她的自由,她自由里面的任性,很有魅力,我不知道对现代观众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记者:作为一个男人,你会爱上萧红这样的女人吗?

张译:我爱呀,刚才我就说,我是爱她的,但是我爱她,并不是因为她是女的,我爱她,我是个狗,我也能爱上她。

幸亏我没有表现出来我羡慕嫉妒恨,好人有好报,突然有一天,喜从天降

记者:您看到剧本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张译:先是一愣,因为萧红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文字很吸引人,她的生平本身就是一个很传奇的故事。我记得我第一次了解萧红,就是看她的生平简介,一般的作家的生平简介,只要简单地看几眼就可以过去了,但是萧红的生平是吸引着我从头到尾去读,去设身处地地想象,去分析,去研究。所以有人愿意来做萧红的故事,我会特别特别高兴,会特别乐于参加。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部戏的编剧李樯先生,他是以一个讲述的方式,甚至是来回跳跃的方式,很冷静、很理智,甚至有一点点记录片的味道的这种东西来做这部电影,我没有想到剧本会这样写。这也是我见过的最特殊的一个电影剧本,我没有见过这种模式,在他冷静的笔触之下,我能看到李樯先生对萧红的热爱,以及对那个时代的怀念、反思,对那一群,中国当时最年轻的一个文人的一个怀念,所以我很喜欢这个剧本。

记者:那您之前见过李樯老师吗?对李樯老师有什印象?

张译:我是在接到这个剧本,确定来参加,然后参加过几次的试装、定造型之后,有幸和李樯先生见了第一面,当时是在北京的一个咖啡馆,有导演,李樯先生,还有汤唯、袁泉,我们几个共同碰了一次面,我也听他讲了一些他自己的创作思路。

第二次见到李樯先生是在刚一出北京市,靠近这个京石高速的火车站,我们在拍1938年7月,我们为六个人去临汾送别的一场戏的时候,我又见到了他。

李樯老师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位编剧,之前光听说他写了很多很有名的电影剧本,他的作品我也都看过,但是我没有想到他本身有一点点古怪,他的古怪来自于他的原则,他的原则来自于他对自己作品很强大的一个信念感。比方说我们就第一次见面,我们就我这个角色,蒋锡金,和萧红的关系,或者说和萧红之间的情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色彩的问题上,李樯先生当仁不让,毋庸置疑的告诉我说,绝不可能有爱情。我那时候因为是刚看剧本,说实话理解的不是很深刻。我还在想,哎,他凭什么这样确定,他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虽然是他写的剧本,那真实的历史会是怎样,没准我说的是对的呢。等我回头再去咀嚼李樯先生这个观点,再去重读这个剧本的时候,心服口服,然后我再一次回忆他给我讲的很多东西,我现在对他的印象是睿智、大气,而且我透过他的眼睛,我能看到深刻。

记者:那也是你跟许鞍华导演第一次见面吗?对导演有什么印象?

张译:那不是,我第一次跟导演见面是在后来定装的公寓式酒店的房间里。这个老太太吧,就一时不刻地在忙,忙什么呢,给我剥橘子,给我倒水,站起身,让我坐她的位置,给我递烟,然后问我冷不冷,就一直在忙着这样的事情,都闲下来之后,她再问我对剧本的理解,对角色的看法。我没有想到许鞍华导演会是这么谦和的一个人,你帮她做一点点小事,哪怕是这件事情是你分内职责,她也会非常真诚地跟你说谢谢。

但其实这一次并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到许鞍华,我第一次见到许鞍华导演,她没有印象了。那是在去年的北京国际电影节上,在走红地毯之前,当时我是代表电影《匹夫》剧组,准备要踏上红地毯的时候,我后面来了一堆人马,是刚刚热映的《桃姐》剧组,华仔、导演,他们都在。然后那个时候因为刚好我特别喜欢叶德娴老师,特别喜欢《桃姐》,它一直在揪着你的心,有点让人想哭,但又告诉你先不要哭,等一下再哭,就这种感觉,让我觉得特别有魅力,所以我就格外的回头,深情地看了一下他们剧组。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许鞍华导演,特别不好意思地讲,我是一个比较懒惰的人,我不太善于主动去吸取知识,所以在曾经的很多年,我一直以为许鞍华导演是个男的,她这个名字起的很好听,很少会有大陆人的名字会用鞍马的鞍这个字,三个字的名字,中间这个字是很重要的,她选择了鞍,或者说她的家人为她选择了鞍。

记者:咱们组的钱也不多,您为什么会愿意来参加这部片的拍摄呢?

张译:许鞍华是我超喜欢的一个导演,她的《天水围》系列、《姨妈的后现代生活》、《桃姐》,真的很棒,她的电影充斥着理性的思考,充斥着淡淡的忧伤和感动,但是永远告诉你先不要哭,你听听我的故事,听听我继续把它讲完,这种东西是我喜欢的。所以能有幸跟许鞍华导演合作,这个是让大多数演员羡慕嫉妒恨的。

还有汤唯。我手机的音乐里,有一个专题就是《色戒》,到现在我还在经常听着。我爱《色戒》,我爱到我也用对待萧红的办法,对待了《色戒》,就是我在上海的车墩影视城拍戏的时候,我站在了《色戒》曾经拍摄过的街道,闭目凝想。所以和汤唯合作也是一件早就期盼过的事情。汤唯和我有共同的一些朋友,比如说在北京做戏剧的袁宏先生,在2008年,袁宏先生,包括著名编剧兰小龙先生,就曾经想促成我和汤唯的合作,是兰小龙先生编剧的作品,但是因为那一段时间汤汤在英国未果,这份合作的机缘是到五年之后,2013年,终于达成了。这里面还有一个周折,就是在最初我得知有一个项目的时候,就曾经请了两个人来帮我,一个是袁宏,一个是《看电影》杂志的主编阿郎,两个人都是我的好朋友,这两个人分别跟导演提起过我。因为那个时候,阿郎正好在做我们那个《匹夫》电影后期的一些采访,我很聪明的,我跟阿郎刻意地讲到了我对萧红的热爱,然后阿郎自己说出来的,哎,现在有一个许鞍华导演正在做哦,我假装不知道,说是吗?然后阿郎就特别热心地也去帮我谈。但是在当时,许鞍华导演没有同意,因为她对我也不了解,而且那个时候,可能我的胃口也大,我跟你讲,我说能让我演萧军是最好的,你试一试,我跟阿郎说,你试试,萧军啊,你别光想小角色。然后答案就是否定的。

这期间许鞍华导演非常歉意地跟我的经纪人说,我们再找机会,不着急。于是我就给许鞍华导演,发了一个短信,“2012年7月24日,上午10点40分,尊敬的许鞍华导演,您好!我是演员张译(张毅)。特别感谢您对于我和我经纪人伉俪冒昧打扰的谅解,因为我实在太爱您的电影,太想与您合作,却没有任何途径……嘿嘿,我是哈尔滨人,萧红是我最喜欢的作家,我的家与其故居商市街紧临,汤唯更是我尊重的演员,于是您的这部电影,是我最带着情感,期待的作品,祝您和您的团队一切顺利,祝这部电影大卖,我会一直为你们祝福的!”然后导演也非常善意热情地给我回了短信。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然后有一天,我记得貌似是覃宏老板发了一个微博,说《黄金时代》要开机了,说他们准备要筹备了,然后拍了几个工作人员的合影,中间坐的就是许鞍华导演,我很惆怅,羡慕嫉妒恨,但我还是假装大度地转发了一下这个微博。

可是我觉得,幸亏我没有表现出来我的嫉妒,以及我的恨,好人有好报,突然有一天,喜从天降,告诉我说许鞍华导演还是希望我能回来,我就差蹦起来了,我觉得这条微博我当时要多发几条,可能我就演萧军!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回来了,人得知足,我当时想的是,哪怕不让我来拍,我都要来看一看。

所以有这么多的原因,还包括像千源、亚文,这都是朋友,能在一起认认真真地来做,又是我最喜欢的作家萧红的这么一个作品,我觉得我当仁不让,就算没有我的角色,我也得来。

记者:可以聊一聊您对《黄金时代》这个名字的理解吗?

张译:我不理解,如果强行让我假装理解的话,《黄金时代》说的也许是萧红个人的黄金时代,一生当中最佳的创作高峰,那个时候,萧红可以挣脱家庭的束缚,挣脱社会的束缚,大胆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她可以全心全意过做自己漂泊岁月的生活,做一个漂泊者,然后她全心全意的投入创作,她可以去拜见自己的精神上的导师鲁迅,等等等等。虽然她过的很苦,但是这个时期是她自己的黄金时代。很可惜,萧红过去的太早,所以她留在世间的作品太少了,我们很难想象如果萧红能够,我都不求她长寿,耄耋咱都谈不上,哪怕她只是活到甲子岁数,会有多少好看的作品问世呢?

记者:您心目中的民国是什么样子的?您觉得我们这个戏里面对民国的还原怎么样?

张译: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准确回答,因为您问一个曾经拍过一些民国戏的演员,问他们对民国的印象,其实是不公平的。因为我们很难抛却心目当中曾经见到的假民国景。我觉得我们这部戏的民国并不是想做的很浓墨重彩,它往生活上走,你比如说武汉的小金龙巷,它未必会还原到当年真实的样子,但是会给它一个充满了味道的,充满了生活气息,充满了年代质感的这么一个模样,是我喜欢的状态。而不是我们一说拍民国戏,都要去那种大的影视城。作为从业者,说实话,我有的时候,看电视,看电影,总能在同一类题材,或者同一时期题材的影视作品当中,找到我曾经拍摄过的足迹,有的时候我叫着我的助手,我说这地,你看人家这个戏里面也拍了吧?因为我们太了解这个东西了,所以我不喜欢那样的东西。

记者:有观点认为,东北作家群这帮年轻人,就是中国版的《在路上》,是和波希米亚似的理想主义者,您是怎么看待像萧红、萧军这帮东北作家的年轻人?怎么评价左联?然后您觉得当时他们的理想主义者的那种状况,跟今天的有什么不一样?

张译:在当代社会,我没有接触过真正意义上的理想主义者,倒是有很多空想主义者。所以我无法评价左联的这群年轻人和当下社会真正的理想主义者的区别,我相信现代社会一样有非常热血的理想主义者,但是很不幸我没有接触过,我对左联也没什么评价,挺好。

也许有一点不同,虽然有人评价他们是理想主义者,但是他们有实干,他们有真才实学,他们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去付出,左翼作家联盟做出了很多优秀的作品,为世人称道,存留至今,他们的作品有非常厚重的历史感,有非常厚重的文化积淀,是可以经得起历史的考验的。

蒋锡金在这部电影当中和萧红的情感,非常让人温暖和感动

记者:蒋锡金这个人物可能资料会比较少,那是限制了你的发挥还是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    

张译:这样可能会比较少人在我创作完这个角色之后去说,不对,张译你做的锡金不是这样,他应该是怎样的,可能这个对我的限制会少一些,但是同时我找不到他的根基。跟许鞍华导演和李樯先生几次见面、几次沟通之后,才慢慢开始凝聚起来,就是他的热心肠,这一点很可爱。用导演的话讲,蒋锡金在这部电影当中和萧红的情感,非常特别,甚至很让人温暖和感动,我觉得这种角色可能对于演员来讲,是一个很讨巧的事情,它可能不需要更多情节的堆砌,不需要更多大的情感起落,让观众直接感觉这是一个好人,观众都喜欢好人,不喜欢坏蛋,所以可能我是沾了一个便宜。

后来我再想,我演过很多类型的好人,这次我要做一个怎样的好人,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然后导演给我提供了一些办法,她说我不想让你做一个,大家脑海当中惯常的一个文人的形象,就比方说,衣服要特别的整齐,头发梳得很亮,戴眼镜,烟不离手,张口闭口都是眼睛聚点,浑身上下充满了文人骚客的气质,她说我不想要。我就有点傻了,更傻的是她告诉我,可能蒋锡金身上有点流里流气,有点脾气,他在市井当中穿梭往来,所以他身上是很活的。

然后我又回头看剧本,我发现其实李樯先生早就想到了,他说蒋锡金,常常是一刻不停的,忙忙叨叨的,我就觉得好像我有点头绪了。我就开始随着导演,大胆地去,尽量做游走于市井当中的这么一个蒋锡金。然后我再想,其实他们讲的非常准确,为什么呢?你看老舍先生写的《茶馆》,如果他是一个非常刻板的,每天嘴里张口避口都是《四书五经》的这么一个作者,他不会对王利发那个角色入木三分。包括曹禺先生写《日出》,他不会对那种场所那么的熟悉,他一定是要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去了解他,所以我觉得他们的方向是特别正直的,我觉得导演和李樯先生的方向特别正直。

记者:您为了演这个角色,做了些什么样的准备?

张译:两方面的功课,一方面是做蒋锡金的,另一方面我去查阅其他的角色,包括那个时候大的历史背景的一些资料,当然重点是放在萧红,正好我可以借这个机会,重新看一看萧红。

记者:您觉得从您戏中的角色,蒋锡金的角度去看,萧红跟萧军的感情,包括萧红跟端木的感情是怎样的?

张译:萧红跟萧军,与我这个人物蒋锡金并不是很早认识的,是他们从北方一路南下,来到了武汉之后,我们遇见的。是因为有一个朋友,是船上的(检疫官)叫(于飞),他们之间认识的。但是我之前在上海的一些刊物当中,读到过二萧的这个文字,所以我对他们会有很好的印象。这说明其实二萧的文字,是经得起时代的考验,就在那个时候,他们在文人的圈子当中,已经是小有名气了。那么遇见他们,锡金当时只是想,觉得这个忙应该帮,没想到搞来搞去,大家住在了一起。前两天我和汤唯还在探讨,萧军与萧红之间的感情关系,真实的成份到底被锡金保留了多少。汤唯的意见是二萧究竟怎么样,没有躲过锡金的眼睛,因为同在屋檐下。但是我个人的意见,他其实了解的并不是本质。这就是为什么当萧红和端木又再次回到汉口来找锡金的时候,当锡金发现萧红和端木在一起了,锡金很诧异,如果锡金了解了他们之间的全部,那么这个诧异是哪里来呢?

我记得有这么一场戏是,端木加入了我们一开始的三人行的生活,变成四人行的时候,因为条件所限,端木、萧红和萧军睡在一张床上,睡在一个房间,隔壁的房间是锡金一个人睡,也就是说,锡金其实并不是饮食起居都和他们在一个空间之内,有些事情他是看不到的。再加上那个时候,锡金经常要武汉和汉口来回跑,而且都是深更半夜回来。你看这个戏里面也有一场戏就是半夜里他回来之后,敲门,萧军在写字,但是他懒的开门,就说小懒虫去开门,那萧红过来开门,敞口说了一句,你个夜游神,锡金一笑,这个笑,说明是经常会有这种情况。然后他很累,他每天回来倒头就睡,起床就要坐船去对岸,去做他的那个战斗刊物,所以他是否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陪在二萧的身边,以至于当他把二萧、聂绀弩、田间、艾青、端木这些人,送去山西,然后红和端木再回来的时候,锡金敞口问一句:萧军呢?就是我们刚才拍的这场戏,是问的出来的。而且还有一点,这个也是汤唯提出来的,再怎么样,那个年代的人,再先进他也是有传统观念在身上,就是你二萧是夫妻,怎么样打打闹闹是你们的方式,但是这个不妨碍你们的感情,不妨碍你们家庭关系的维护。所以我试图在这个角色上赋予锡金的是更单纯一些,也就是说他眼里的二萧是说的过去的,没有特别特别的好,但是有甜蜜的成份,以及至少在我们这部戏当中,两个人拌嘴也好,或者说貌合神离也好,在锡金的世界是没有看到的。

你看这三个人,或者这四个人的戏为数不多,有那么几场,一场是锡金回来,看到一个新的客人,就是端木蕻良来。然后一个介绍,大家都很客气,很热情,很高兴;再有一场,跳萨满舞,四个人喝的大醉,欢乐开怀。所以我觉得在锡金身上,前半段我不想把他做的什么都知道。后来当萧红和端木正式在一起之后,他们的关系是有着微妙的变化的,端木开始从把萧红看待成一个好朋友的视角,变成开始同情这个女人,怜悯她,愿意去更多地去照顾她。萧红受伤害,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他可以去责骂萧红,因为萧红对自己不好;他可以去为萧红借来一笔巨款,150块,当时来讲很贵,说是你要还,但是他说怎么还,你要写稿子,你要不写,我来写。那其实这个钱算是是白给的。

记者:你觉得锡金和萧红、萧军、端木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张译:李樯先生剧本当中有这样一段,是让我记忆犹新的,说组织上让我去开辟第二战场,在广州办另一个杂志,我得走,那萧红送别,从酒楼喝酒,到一直送我到码头,她突然就哭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萧红。这一点是让我特别动情的,李樯先生这一笔写绝了,太棒了。因为我通过这一笔就能看到锡金和萧红的这种特别纯碎、干净的友情。

而锡金跟萧军就停留在了一开始那份好朋友的情分上,当着端木和萧红的情面,锡金还说,你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那毕竟是萧军的,也是条生命,这么晚了,有生命危险,他有这么多理由,希望萧红把孩子生下来,其中一条,那是萧军的,说明他对萧军还是有朋友的情谊在。但是后面,端木和萧红正式成为夫妻之后,锡金的戏不多,在这个戏当中,没有更多的空间去展现锡金对萧军的情感,但是从锡金对端木的情感上我们可以反推他对萧军的情感,为什么我说他对萧军的情感停滞在那里。是他不会因为萧红和萧军的情面,对萧军的产生更多的恶言、恶感,为什么?因为他对端木印象还是不好。

在四人行的那个阶段,锡金就跟端木不熟,这个很奇怪,大家住在一起。我们常说一句话叫养不熟,端木其实他用现在的话讲,叫有点“各色”,他像是一个少年,像是一个富家的公子,他长的白白净净的,什么事情他也不出头,他愿意躲在后面,自己一个人沉默寡言,在那看书,在那写字,他不愿意参与到一个集体的生活当中。而锡金是疯疯张张的,热火朝天的这么一个人,他不喜欢像冰一样的人,所以他跟端木是不熟,直到端木他们去了陕西,再从山西和萧红孤男寡女地回来,依然是不熟,但是没有想到你们俩同居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萧红现在肚子里怀的是萧军的孩子,这个伦理道德怎么办?我可以理解成为你端木很英勇,很大度,很舍己救人,你扛起了萧军扔下的一个烂摊子,你去照顾萧红。但是从剧本给我提供的蒋锡金当时的反馈是,他得知了萧红怀了萧军的孩子,又和端木有了这种关系之后,他出来看了一眼端木,端木说要不要吃个饭再走,还没有说完,锡金扭头就走掉了,他没有给端木一个朋友应该有的对答。特别是到最后,每况愈下,端木一个人去了重庆,你把你的老婆扔在了武汉,你老婆身上只有五块钱,剩下所有钱财都给了你,这是让锡金非常生气的。所以在锡金的叙述当中,有这样一段话,他说不管你晚年对这件事的诚心,或者说陈述是怎样的,你只身离开,就会让你背负一身的骂名,你走的时候,萧红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只留下了五块钱,他说我不知道,少年时的端木,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情况。说明这个东西是锡金对端木的看法的最重要的一块。所以我一直在抓着这一点,我对端木好不起来。

对镜讲述难在你要找到那扇门,找到了之后,超乎想象的简单

记者:咱们这个戏很多对镜讲述,您也做了很多,对镜讲述表演,是不是特别的难?

张译:对镜讲述超过我的想象,难在于你要找到那扇门,那个途径,找到了之后,超乎想象的简单。我想好像我找到了。

剧本当中,锡金的讲述,超乎寻常的多,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发现,导演特别喜欢锡金和萧红之间这份纯洁的、很让人感动的友情,那可以讲在朋友当中,锡金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所以由锡金来做大部分的陈述工作,我觉得这是没有错误的,这是李樯先生和导演选择的,那这个东西就会给我一个很大的压力。

我记得有一场戏,火车站的那场,在剧本当中,我以为它是对镜讲述,所以那一天我在北京准备了好久,来了之后,导演说这个不用,这个你将来配画外音就好(OS),我愣了一下,因为我去那景地的时候,还在想,我站在哪里讲比较合适,我还估计导演会给我定位置,我需不需要加一下我的意见,还想了很多套方案。后来导演说这不用。然后我就开始有一份侥幸心理。我说哎呦,锡金有那么多讲述,是不是都可以后期用录音的方式补进去。结果没有想到我到上海,大规模的对镜讲述的戏开始。

武汉也有一场,是有一天早上,我在轮渡的船上,从武汉到汉口的江面上,船在行驶的过程当中,锡金要讲述他第一次见到萧红和萧军的情节。那一段讲述的信息量非常大,里面有我是一个怎样的人,萧军是一个干嘛的,他每天的工作是怎样的,他住在哪里,他为什么有的要借宿在船上,他借宿在船上是通过于飞,于飞是船上的检疫官,我第一次见到萧红、萧军的时候,于飞和他们在攀谈,我没理这件事,当我得知他们是萧红、萧军的时候,我要带他们走,等等等等,就这么一段讲述,好复杂。这么多的信息,你要把它讲清楚了,这是第一大困难,第二大困难,对镜头讲述,景别只有这么大,特别近的一个景别,你能想象的出,将来在电影院的时候,你的脑袋会是多大,比一个人还要大。观众坐在电影院里,你一丝一毫的表情,你的一错眼珠,观众能看的特别真切,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也就是说,你不能有假,但你又不能太认真,因为生活当中,我们讲话其实不是那么太认真的,是很随意的。但你要演一个随意嘛,观众会看到,你又不能,好可怕,我现在一想,还有点手心出汗呢!那一天给我印象非常深,因为我每次重来,船都要重新开一遍,重新开到原位,调头再开始,那天很冷,江风很大,有一丝一丝的雨星,很可怕。

关于这个,导演其实告诉我最多的一个字叫松,松下来,她说你就松下来拍,你不要紧,她这个紧指的不是紧张,她指的你身上所有的肌肉,你的零部件,你的思维、声带、眼神、面部肌肉、全都要松懈,这一点对于演员来讲,其实是一个最好的状态,但是也是一个最难的状态。

我为什么讲这扇门很难找到,但是一旦找到就简单了,因为我在上海拍摄期间,有一天绍峰生病了,好像是胃不舒服,送到医院去了,所以我们的现场拍摄计划,做了一个临时的大调整,就是突然告知我,要把我剩下的所有讲述,集中拍掉。因为场景是不变的,服装是不变,化妆不变,道具不变,天气不用变,气氛不用变。他们在我去的时候,已经摆好了一桌一椅一茶碗。我当时看着那把竹椅,我觉得像一个刑房,太吓人了。因为我第一次对镜讲述后,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一个恐怖的印象,所以我有点打怵,我有点很强调的抵触心理。虽然我之前做过功课,背词对我来讲,不是难事,但是我怎么能够既把事情讲清楚,又能够达到导演,到达未来观众的一个满意,也就是说导演说的放松。我真的挺没底的,真的是好在有导演在我身边,好在大家没有人来催我,好在有了第一次讲述的一个良好的经验和一个导演认为的还算圆满的结果,让我有最够的信心把自己撑下去。

结果我发现松下来最大的好处是,虽然只是讲述,但它不是普通的一个风光旅游片出境记者的讲述。我松下来,不用刻意去表达台词所赋予我的情感色彩,平铺直叙地去讲,不是去讲我自己的好感。我们在学习表演之前,经常会对着电影的银幕,对着电视机的屏幕,甚至对着舞台上的演员指指点点说,这个表演不好,这个表演太假了,这个表演太夸张了,我们经常会这么去判定,但是当我们学习了表演之后,就发现你要还原真实,你要让人说不出来你的假和夸张、做作,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当机器架到你的面前,当有一群人围着你看,大幕拉开,舞台灯光亮起,电影现场灯光亮起,等等等等,这些客观因素。你很难不去考虑自己是现在正在被别人拍摄,正在被别人看,你很难做多真实生活当中的交流、判断和反应。如果说有表演,有戏,还真的好一些,因为他有对手演员,有人去帮你共同完成一个生活状态,但当只是一个评述,导演跟你说这不是一个采访,不是主持节目,这是一个你把镜头当做一个倾听者,像朋友唠家常的一个叙述的时候,好难。但是因为我用了松弛这个办法,导演帮我找到了这扇门,就越拍越顺利,越拍越快,拍到后来我能感觉到进入了那个情绪。

有了这样一群创作的同伴,很多成功成为必然

记者:我知道有一场戏,演萨满舞的那场,导演说你们演的特别好,你们拍之前有交流过吗?为什么会那么顺利?因为一般来说,群戏还是很难拍的,但那天好像两三条就过了。

张译:这场戏确切地说是七八个演员,我把窗外的孩子都算进去了,三个对手戏演员是亚文、绍峰、汤汤,然后第五个演员是千源,千源是我老大哥,大家其实年龄都相仿,大体还都算年轻人。我们平时也开玩笑,也聊天。我跟绍峰和汤汤都算是第一次合作,亚文也算第一次合作,但因为之前见过亚文,比较熟悉,我们俩以前在一个公司,我们俩还一起拍过台历,我跟千源也很熟悉,因为我们曾经在一起合作过一部戏,后来也经常在一起聚会。跟汤汤和绍峰,在这部戏之前,绝没见过的。但因为电影很纯粹,纯粹到人们做的一切事情,首要的一点,就是要为这部电影服务。我第一次见到汤汤和绍峰,两人对我都很好,都很热情。这不仅仅是他们个人生活当中的魅力所在。同时他们起到了一个效果,就是能够加速我们的熟悉度,让我们迅速地成为可以去正常交流的朋友。这一点工作我觉得他们做的特别好,亚文也是这样,所以那场戏,五个演员之间没有障碍。什么样的人物关系会有障碍?就是礼貌,礼貌是距离,我们这五个人之间没礼貌,很放荡地互相开玩笑,可以互相之间胡说八道,没有人去记恨,只有欢乐,笑会让人松弛。像我那天就开千源的玩笑,千源反过来开我和亚文的,开汤汤的,汤汤开我们这一群人的。拍摄间期,我和绍峰和亚文,我三人开始谈车,被汤汤嘲笑,然后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谈起了孩子,这三人都没孩子,竟然开始谈起了孩子,汤汤很惊讶,你们三个大老爷们谈孩子,我们可以非常自然地在开玩笑。

我觉得有了这样的一群创作的同伴,有了这么一个良好的氛围,可能会是那场戏,以及其他的很多场戏成功的一个必然。

记者:那跟汤汤第一次合作,和她演对手戏感觉如何?

张译:我能感到到汤汤在帮我。举个例子,有一场戏是,我回金龙巷的房子取东西,意外发现萧红也在,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萧红告诉我她怀孕了,锡金非常诧异,就这么一场戏,那一场戏对于我们两个来讲,都挺难的。难到至少是我这边有一点点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反应和交流,我不知道这场戏,我应该怎么演了,我有一点茫然。所以几次重来,几次重来。演员是脆弱的,他会在信心方面慢慢地减弱,每次去拍戏都是在鼓足勇气,其中有一条拍摄之前,我和汤汤往片场里面走。她走在前,我走在后,快进屋子的时候,汤汤突然转身,她伸出了双手,我愣了一下,她要我的手,我就把我双手递了上去,她紧紧抓住我的双手,她觉得我的手是凉的,她要温暖我的手,她用异常坚定的眼神在看着我,眼珠都不眨,然后她冲我点头,我不说那一刻我得到了多少力量,那一刹那,可能会让我铭记一生。

记者:您觉得她适合演萧红吗?

张译:每一个人对萧红都有不同的理解,我们都没有见过萧红本人,萧红留在世间的影像资料少到可怜,只有几张照片,然后就是她大量的文字。我跟许鞍华导演第一次正式来聊这个剧本的时候,我说也许我们不应该从萧红的文字上,试图找寻她的线索,因为一个人生活当中的表演,有可能和她的文字表述是截然相反的,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可能性,甚至是必然的。因为我有时候会写一些散文和杂文,回头看我写的文字,我都觉得那不是我写的。或者有的时候,我生活当中做了一件什么事,我照照镜子,我觉得这个东西跟我的文字里展现的张译完全不是一回事。所以我在想,萧红写出来的文字,是她内心的缝隙当中流淌出来的情感,而不是她生活当中的展现,这样的话,萧红到底怎样,就更加扑朔迷离。

千万个人有千万个对待萧红的印象,那就会有千万个人去演萧红,至少我认为这个剧本,李樯先生的这部作品,许鞍华指导的这部作品,汤唯演萧红是非常合适的,她也是非常出色地诠释了这倍作品当中的萧红。

记者:可以聊一下您跟绍峰的对手戏吗?和他演的萧军。

张译:我和绍峰,我觉得很悲惨,我们俩鲜有那种我和萧红这样大情感的交流。有几次都是就握个手,要么是见面,要么是别离,挺遗憾的。但是呢,我们有这么一场,还是萨满舞那场,绍峰在萨满舞那场表现非常突出,他很狂野,从他跳舞的姿势上,他的这种内心的充斥度上,包括他说我要做谁谁谁,诗歌不好,小说才好,你能看到一个年轻气盛的萧军的影子,我心目当中的萧军就该是这个样子,他有他放荡不羁的一面,他有他一届武夫的冲动,但是他又有文学家的敏感,有文学家的天真、浪漫,他练过武,所以他有那鼓冲劲,他有那种不可一世的心态,这个我在绍峰身上完全都找到了。

记者:还有其他的演员让您印象很深的吗?

张译:我没有办法去评述更多的演员,因为我对手戏的主要演员就是二萧,和端木的扮演者亚文,我想说说亚文,这个角色是我印象当中,亚文没演过的。大家大多是从《闯关东》开始认识他,到后来《远去的飞鹰》等等这些,亚文是一个很有血性的人,他的角色也不可避免带了很多的血性,但是这个戏当中的端木,我觉得他演出了那种少爷的本性,富家公子的那种貌似对所有的事情莫不关己,漠不关心的状态。相比萧军这个人物,我可能会更喜欢端木,端木有很多话是不讲出来的,其实抛开蒋锡金,就我个人而言,在看到萧红挺着肚子,怀着萧军的孩子,然后和端木举起婚礼,那一刹那,端木让我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的一个人。婚礼那场戏没有我,因为历史当中,可能蒋锡金拒绝参加,也有可能是闹肚子,各种原因,反正他没有去,所以我没有机会去参加这场戏,我只能在今后电影上映之后,去看这场戏,我相信那一刹那,应该是亚文的华彩,我盼望这场戏。

记者:您觉得参与这部戏,让您学习到了什么?

张译:我最近也在拍摄一部电视剧,演我老婆的是海青,是我最喜欢的女演员,她跟我在谈到表演的时候,说我们演员应该放松,要松弛下来,但不能松到懈,这个观点让我在进我们《黄金时代》剧组之前,开始有所警醒,开始有所尝试,而在我们《黄金时代》这个剧组,导演也提出了这个观点。

我觉得2013年对我来讲很不一样,我开始要反思自己过去的所有表演对错,开始要决定做一个大面积的整改。这件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但是这条路很难,所以我说这部作品给了我最好的一个改进自己表演的空间。导演、对手演员,包括摄制组的每一个成员,帮我搭建了一个改变的渠道,这是我最大的一个收获。

关键词: 萧红 演员 电影 张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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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枯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