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编剧！贾樟柯、王小帅、张猛北京电影学院谈电影

11月6日下午，贾樟柯、王小帅、张猛三位学院派导演在电影梦的学府北京电影学院，展开了一场“作为导演的编剧”和“作为编剧的导演”主题论坛。在曹保平导演的主持下，几位导演回忆了各自当年初入行的创作经历，也表达了如今商业市场化大环境下面临的困惑，以及各自正在筹备和完成的商业新片，贾樟柯还有感而发，终于开始筹备自己的商业片《在清朝》，“其实机会一直都有，以前只是没有心情。“

三位导演都是怎么拍片的？

贾樟柯注重文字氛围 王小帅倾向镜头语言 张猛从纪录片出发

虽然同是学院派出生的作者导演，王小帅、贾樟柯与张猛，由于导演系、文学系、舞台美术系的不同教育，各自的创作方式也是大相径庭。贾樟柯回忆自己当年在学校里接受了两种编剧方法，苏联式的很具有文学可读性，美国好莱坞式的更具操作性，但他直言，“美国式剧本瞎扯淡，是个类型化工业化的操作，写多少镜头到导演那儿全变了”，而他自己对于遣词造句很在意，词汇也代表了他对自己作品想象出的氛围，但他也强调，要注重现场拍摄的空间互动，发现各种可能性，而不是拼命地要落实书斋里对电影的想像。同时，他也表示，自己以前属于自然流，没有预设。但这几年开始会去写剧本梗概，“这是建立起真正大银幕影像思维的基础，高度概括又没有对白，呈现的是空间结构，特别像默片”。

听闻“科长”一席谈，王小帅不忘揶揄他：“小贾经常出书嘛，不遣词造句没法出”，不过王小帅也表示自己跟贾樟柯类似，会把一些文字性符号性的东西记录下来，但是只止步于此，“我倾向于镜头语言，文学性的描述越少越好，这样的外延和张力会更大，给我未来在现场带来更大得可能性。”但他也坦言，自己有时候会羡慕有文学基础手段结构的能力。张猛则表示，自己当年拍《耳朵大有福》是先拍了个真人纪录片，然后从影像倒回文字的方式来进行创作。他的创作习惯是，找到词汇，美术和音乐的感觉，在第一稿剧本时充分想象，然后进行现场还原，回来再做一稿剧本，“我没法到现场去灵光一闪，还是尽可能还原剧本提供的时间空间。”

作者导演都怎么面对商业创作？

张猛吐槽类型创作看不见生活 贾樟柯赞杜琪峰《毒战》

在电影创作大环境市场化的今天，每一位作者导演似乎都面临着个人性与商业性之间的拉扯和困惑，贾樟柯，王小帅与张猛也不例外，言及此，他们也格外有话要说。张猛一开口就批判起来商业类型片桥段都一样，“创作需要有感而发才能油然而生，我现在收到的很多剧本里，看不见生活”。他也吐槽起了当下的青春片，初吻都一样，动不动就堕胎，在他看来，“你得找到生活中不同的东西去对抗千篇一律的东西。现在的类型片创作都是看DVD，看完就都学坏了，别拍那些后悔的青春，拿出来一样是可笑的。”

贾樟柯表达了一个“情节剧”的概念，作者性的电影不需要叙事和跟踪性，只需要一种氛围，比如《海上花》，而情节剧则需要跟观众建立契约，创作思路也就变了。但他也强调，无论拍什么片，背后所要求的电影经验是一样的，都是对空间和时间的处理与调度。他称最近看过的国产商业片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杜琪峰的《毒战》，“他把空间及创作性处理的非常好，所以我认为商业片与其他类型电影没有区别，都是需要调度起导演对人、空间的洞察力。电影还是要有电影性，要有大银幕的思维方法。”王小帅则觉得商业创作中，剧本研发早早已经完成，导演只是一个环节，不能逾越某些规律，要是碰商业片，就要把自己一贯的方式和模式重新思考，进入这个规律，除非你不做。

仨导演最近都在筹备商业片？

《在清朝》有了商业心情 《闯入者》明年跟观众见面

即使面对作者性和商业性有着诸多困惑，但三位导演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时代裹挟着，即将或已经进行商业筹备和创作。王小帅笑称“其实我们仨都挺商业的”，他说自己已经拍摄完的新片《闯入者》就是商业片，明年会跟观众见面。而贾樟柯也开始筹备自己的商业片《在清朝》，与南京作家韩东合作剧本。贾樟柯也在现场有感而发，“其实商业机会多的是，只是现在开始有了这个心情。虽然是情节剧的走向，但是里面也有我个人鲜活的东西，跟商业精神不违背，也给电影带来新的可能性。我拍晚清，对晚清的时间感和空间感的理解，这些让自己激动的创造的部分会放在里面。”同时，他也在现场建言学子们：“不管拍什么，一定要记住你在怕电影，可能有的同学理解我在说什么。”

张猛也透露自己在拍商业片，不过他依然觉得，可以做商业作者电影，“自己写商业片不就是商业作者电影嘛”，不过，他也笑说，“作者商业电影是一种愿望，不会有投资方让你这么做的”。当然，他依然不忘的是——“拍电影要有情怀，要在你的作品种有愤怒，这个社会你不批判它就坏了，我们的作用就没了。”他建议学子们，多回忆自己的过去，记住生活细节，然后把它们放回到故事里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