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25日下午,吴宇森导演的新作《太平轮》在上海举行发布会
吴宇森导演爱在片场哭,因为他常常将自己个人经历融入到了电影情节中。在电影《太平轮》的拍摄过程中,他又哭了。
11月25日,他对记者聊起《太平轮》拍摄时印象最深的那次哭泣,“我追求我太太的时候,跟她跳过一段华尔兹,虽然我有一条腿不太好,但那一次我跟我太太还是满场旋转,我把那次经历放到电影里来,在《太平轮》(上)里面,黄晓明和宋慧乔扮演的角色初次相逢的那场戏,他们就跳了一段华尔兹,而且在戏里,黄晓明也瘸了一条腿。”吴宇森说,演员发自真感情的表演,“他们(指演员)一流泪,也感动得我流眼泪了。也等于我是在现场重温了一些回忆。”
《太平轮》上海发布会,吴宇森、金城武、宋慧乔出席
《太平轮》里,黄晓明和宋慧乔扮演的角色初次相逢跳起华尔兹。
或许,得过一场大病的人,都会有一些别样的感怀。2012年,吴宇森做了扁桃腺肿瘤切除手术。在那段生病的日子里,他有了许多“启悟”:“生病之后,我最大的感触是,人与人之间,不应该有那么大的仇恨,所以我从《太平轮》开始,到今后的电影,都不会有仇恨,只有爱。有人说,没有仇恨,电影很难有戏剧冲突和张力,但我觉得,个人与命运抗争、奋斗,也可以做成蛮有戏剧性的电影。”他说。
吴宇森说,他现在身体很好,还想再拍几部电影,但他也认为《太平轮》将会是最值得他怀念的电影,因为这证明了“自己在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还能把握到一个机会,拍我想拍的电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平轮》(上、下)是吴宇森证明自己能力的电影。在2009年《赤壁2:决战天下》公映后,5年间,他虽曾雄心勃勃地说要重拍法国电影《独行杀手》,翻拍日本名作《野兽的青春》,还有关于陈纳德将军的《飞虎队》等,可到头来,呈现在公众视野里的,只有12月2日即将公映的《太平轮》(上)。
对这部雄心勃勃的电影,导演自己怎么说?记者对吴宇森导演进行了专访。
记者:您筹备拍摄《太平轮》快有6年时间了,当初是怎么想到要拍这样一个题材的电影,而且您还把它定义为爱情片?
吴宇森:其实我从拍完《英雄本色》,就想拍爱情片了。可是这些年来,尤其是我去了好莱坞之后,很多人就把我定义为大片导演,很多人不认为我能拍出爱情片来,当然,也没有好的剧本供我选择。
在我拍《赤壁》的时候,王慧玲跟我讲起来,说有一个关于太平轮的故事可以拍,后来她写出来的剧本,我看了一下,正合我的心意,它不是讲历史的,历史只是一个背景,《太平轮》以三段爱情为主,其中一些是发生在太平轮上的,当然,每一段爱情都跟太平轮有关,主线还是在爱情方面。
记者:《太平轮》这样的题材,很有可能会被拍成灾难片或者历史片,为什么选择用爱情片来呈现这个题材?
吴宇森:要把整个太平轮事件讲出来是不容易的事情,因为要牵涉到政治背景、国家的问题,还有那些痛苦的方面,所以我要集中在爱情方面,太平轮沉没就变成爱情的一个部分、一个过程,让当中所发展的爱情故事有了不可预料的变化。
如果光是拍成灾难片,那就会很容易把爱情跟演员的演技都淡化掉。太注重特效是不行的,但没有特效又表达不出故事的灾难性,所以这两个平衡起来,爱情的比重要高一点。而且爱情其实要比战争、灾难要更难拍,你需要让演员能发挥他们最好的演技,你要想办法用怎样的镜头角度把他们最好的那一面恰当地表现出来。
记者:会不会担心《太平轮》上映后,会有观众拿它和《泰坦尼克号》(《铁达尼号》)做比较?
吴宇森:不需要和《铁达尼号》比较,我相信许多观众也会知道,《太平轮》和《铁达尼号》是不一样的电影。只有一样是相同的,大家都是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的,当然里面的故事都是虚构的,你没有可能有充分的资料去拍当年真实的人物。《铁达尼号》主要是讲船上的爱情故事,我们只有一半的戏在船上。当然在技术上,都差不多。不过从当年来讲,《铁达尼号》有许多令人惊叹的地方。
记者:听说《太平轮》(下)将会在2015年5月上映,为什么会想到要把电影拆分成上下集?
吴宇森:电影里有三段爱情——台湾年轻人跟日本女孩子跨越民族的爱情、国民党军官与上海富家小姐、最底层风尘女子与小兵的故事,我们把三段故事串联在一起,让大家感受到命运的太平轮上,有些上去,有些没上去。这三个爱情故事,从长度上都可以拍成一部爱情电影,后来把它们串联起来,材料积累得很丰富,开拍前,大家建议拍成上下集。我感觉分两集,也能够让观众有多方面可以欣赏的地方,上半集主力在表现两场战争,这两场战争让故事里的人物、每一个人的个性充分表现出来,也表现出战乱时代许多悲欢离合的故事。第二部分,当然就是船难部分,就有足够的戏剧张力,在人们面对灾难的时候,怎么样求生,反映人性的故事。我相信观众有耐心看下去的。
在电影《太平轮》里,金城武饰演一位台湾的医生。
记者:拍这部电影时,您是否读过张典婉的《太平轮一九四九》这本书?
吴宇森:有这个构想的时候,我还没有看到那本书,所以我看了这书之后蛮喜欢,因为它点出了那个时代为什么会有太平轮事件,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灾难,发生灾难后的事情是怎么样的。
记者:在拍《太平轮》前,您生了场大病,这样的生命体验是否也融入到了电影里?
吴宇森:生病的时候,我有蛮多的启悟。而且那时候,我觉得我还能拍电影,我也很需要去拍一部电影。以前,虽然我拍了许多关于做人要义无反顾态度的电影,但是我觉得我个人在生活中自己反而做得不够,自私一点。以前我关注个人的感情比较多一点,但现在由于得到许多亲戚朋友的帮助、关怀、照顾,我欠他们很多,我活在这个社会里,我做得还很不够,虽然我说我要关怀这个社会,但我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去用行动关怀他们。所以现在我把这种关爱之情放在太平轮这部电影里。
因为我是很重承诺的人,我承诺了小马奔腾公司董事长李明(今年1月2日因突发心肌梗塞去世),要给他们公司拍一部好的电影,也承诺过我的演员,他们对我的期望很大,我不要让他们有失落感,一定要把这个电影拍好。(说到这里,吴宇森哽咽了)
在电影《太平轮》里,章子怡饰演一位风尘女子。
记者:您在大陆拍了《赤壁》和《太平轮》,相比好莱坞时期,您觉得中美电影工业发展上面的差距在哪里?
吴宇森:中美两边我都感到愉快,但我在这边我更多感到一种责任,让年轻人多学习,另外我还没有在大陆拍出一部真正好的电影。
在大陆拍电影,当然比较辛苦一点。在大陆有工作团队,很多方面都很进步了,比如《太平轮》2/3的特效镜头都是在大陆做的,只有1/3不到在国外做,《赤壁》的时候是2/3在国外做,从这一点看国内进步得很快。我觉得《太平轮》在感情戏上比较真、比较广,在人性面上表现得还不错,当然技术方面,《赤壁》表现更广一些。但理念是一样的,我希望让外国人看到中国大陆有同样的能力拍出像好莱坞一样的大制作。
在全面的专业性,大陆还没有到好莱坞的水平,不过我也看到国内许多有才华的年轻人,这让我感到很高兴,但他们现在主要缺的是经验。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在大陆多做一点事情,多拍一点戏。《太平轮》拍的原因之一,也是让我们这边的年轻人多经历、多学习一点技术,除了战争场面,怎么样把船难制作出来,让他们经历一下。
记者:您现在开始拍爱情片,是否放弃了“暴力美学”?
吴宇森:其实我对任何一种类型的电影,只要我有感觉,不管是暴力美学,文艺爱情也好,只要我感兴趣,我就会去拍,只要那个题材里有触动我的点就行,比如说我下一个计划,我筹备快5年的飞虎队,陈纳德将军的。还有一部武侠片,我从来没有拍过武侠片,有一些东西我还没有拍过,以前一部《豪侠》,但那个不算武侠片。这是我稍微不一样的想法。
我不一定要拍大片,现在只要有好的剧本,不管是中型的、小成本的剧作,我都愿意去拍。
记者:《太平轮》还会有您标志性的鸽子吗?
吴宇森:哈哈,《太平轮》上下两部电影都会有鸽子。而且会放在比较合理的地方,你知道,“太平”两个字本来就很适合鸽子来呈现。这次除了鸽子,在海上当然还会有海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