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25日,演员秦昊(右)出席电影《推拿》上海媒体见面会
出道十余年的的秦昊,大概还没有伊能静微博里的“秦先生”更为人们所熟知,你可以说秦昊是低调的,是以游离状态走在娱乐圈边缘的文艺男,固执地保有着自我。《青红》里的小混子、《春风沉醉的夜晚》里的同性恋、《日照重庆》里的夜店舞者……他们全是一个人但又都不是他。演员于他从来只是一份工作,希望观众只记得角色本身,而在镜头之外过继续自己的生活。实际上三获戛纳提名的秦昊身上从来就不缺少话题,只是骨子里的坚持和严苛让他对剧本和角色有自己的标准,就连娄烨邀他出演《推拿》也得答应交换条件。
第51届金马奖,娄烨的《推拿》包揽7项提名斩获6项大奖成了最大赢家,作为娄烨“御用演员”的秦昊接受了记者专访。他说沙复明很像我自己,异类却自以为主流,有理想却无法避免庸俗,挣扎着也妥协着。
电影《推拿》剧照,右边是秦昊。
自信站在盲人里让人辨不出真假
终于“浮上地面”的娄烨的新片《推拿》描摹了一幅盲人群体肖像,剧中的盲人们各有各的“盲态”,有的“狰狞”、有的呆滞、有的与常人无异,众多盲人中,秦昊的盲态最令人印象深刻,也最考验演技。
秦昊所演出的人物的盲态是那种眼睛半睁半闭,略略翻出眼白,眼皮始终处于微微颤动的状态。因为失明,又急于感知外部世界的一切风吹草动,除了眼睛上的戏,秦昊的表情姿态还时刻处于“揪着耳朵”聆听的迫切样子。
早些年秦昊在与金牌经纪人王京花签约时,就曾提出条件,“只要是娄烨和王小帅的电影,无论有没有钱,什么时候,都一定去。”而此次,娄烨向秦昊发出邀请之时,秦昊却是犹豫的。秦昊说自己不愿轻易尝试自己可能“搞不定”的角色,说搞不定,一是因为自己没演过,二是“看到太多失败的案例”。
做准备工作的过程中,秦昊自己在网上找了许多盲人的图片发给娄烨,他观察到“盲人眼部周围的肌肉因为长期萎缩都是抠进去的。”秦昊还自己亲自去找一些化妆师尝试特效妆容、到厂家去定特制的隐形眼镜尽量靠近盲人自然的肌肉状态。
和剧组大量非职业却是真盲人的职业演员在一起,秦昊坦言,这是他压力最大的地方,“我一直跟人说,最怕合作的就是真的小孩、真的老人,还有就是群众演员。因为他们是真的,而我是在演。所以我在这部戏的时候,给自己定了很高的目标,就是我跟这些真的盲人在一起观众分不出来哪个是盲人,哪个是职业演员。”
秦昊在盲校体验生活,又跟专业的推拿师父学习推拿手法。与盲人真正生活在一起,他发现“原来人在看不见的时候语速和语感全是不一样的。”所以那段时间,秦昊闭着眼和身边的人聊天,感受盲人的语速和语感。
从盲校回到家里,秦昊也坚持蒙着眼睛继续“体验生活”,那种随时被人搀扶、无法确定周身世界的感觉持续了一天半,秦昊感觉到了心理的极限,“那种恐惧感、挫败感,有耐心用尽烦躁的情绪在里面,那种东西很复杂。我觉得如果真正能做到接受这个现实的人,比普通人都强大。”
因为是群戏,戏份分散又必须在场,演员们都在剧组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秦昊说他最大的动力,就是和盲人演员的相处,从他们身上感受力量。与他们的相处中,秦昊体会到,平常对待而不是呵护备至才是最大的尊重。“我跟他们相处可能跟有些别人不太一样。我没有把他们当做眼睛看不见的人,有些地方他们确实表现出不便我也不会去帮助,因为这是他们可以做得到的。我不想把他们放在一个需要我来保护的地方,我觉得人和人都是平等的。”
赋予角色更诙谐的悲剧性
《推拿》中秦昊饰演盲人推拿中心的老板沙复明,是一个精通诗词、会外语还喜欢跳舞的盲人。说他喜欢跳舞,也许更应该说他是喜欢交际,热情的语气和自信满满的神情都告诉世人,他不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他与人相亲,在见女方父母的“茶话会”上侃侃而谈地“开课”,他在路上亲切地与擦身而过的路人寒暄,仿佛看得到身边的每一个人。直到他听到每一个来按摩室的客人夸奖梅婷饰演的都红大夫”美若天仙”,他终于说,“从小到大我没有怜悯过自己,可是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可怜了,美究竟是个什么呀?”
秦昊在拍电影之前看过小说《推拿》,在出演沙复明这个人物之前,他已经决定赋予比小说中人物更多的野心。和原著相比,秦昊的沙复明更诙谐,而这份诙谐中又带着与生俱来的悲情气质。“我跟娄烨说这个角色我来演的话,我想演我想象中的沙复明,我想把我生活中碰到很多有这个人物的影子的人,或者我个人的一些认知,在这个角色上面做更多的发挥。这也是我的一个创作习惯,我需要在我的角色上面有更多的话语权和主控权。”这也是秦昊同意出演《推拿》的一个交换条件,娄烨许诺他“想怎么演就怎么演,你想怎么表现就怎么表现”。
“他的悲剧性在于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很了不起、很乐观的人,但是别人看到的是很可悲的东西。”秦昊挖掘出沙复明身上和身为普通人的他相同的地方,异类却自以为主流,有理想却无法避免庸俗,挣扎着也妥协着。
挣钱多的那几年是浪费时间
从《青红》到《推拿》,秦昊是第六代导演钟爱的男主角,他的名字成了“文艺片”的明确注脚。秦昊从大学开始就是个不愿意浪费时间的人。在中戏上学时,他总是班里拿最高分的学生,同学们在外接戏的时候,他认真地准备老师的回课作业,编了“超额”的点子,分给那些因为在外接戏没空准备作业的同学。“那个时候班里同学叫我‘秦艺谋’嘛,因为我的片段最多。”
《日照重庆》剧照
秦昊告诉记者,自己高中读的是重点中学的理科实验班,家里也完全没有人从事演艺方面的工作,他不过是高二时一次偶然看电视看到一次“中戏同学会”的特别节目深受打动而走上了现在的道路。“我不懂这个行业,但我懂什么是我喜欢的演员。我喜欢《芙蓉镇》的姜文,所以那会而看电视里有姜文、巩俐,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么好的表演是从这个学校里学来的,所以我就这样报考了中戏。”
对于“文艺片男主角”的“标签”,秦昊说这并非是一种“选择”的结果。“我觉得更多的是你的事情的某一方面更被大家认可。我其实就是一个演员,认真地拍每个电影导演给我的任务,认真地去演这个角色。有人喜欢《浮城谜事》的那个样子,有人喜欢《春风沉醉的晚上》的那个样子,这个选择权反而是在观众手里,他会去偏爱你某种角色所表现出来的东西。但对于我来说,我就是一个所谓‘自然的发光体’吧。就是不管你们在不在,我都自然地在那儿发光,但哪一部分需要光更亮一点,是导演的要求,喜欢去看哪一个部分,是观众的选择。”
《青红》剧照,左为秦昊
在2010年之前,秦昊都保持了一年一部电影的工作节奏,对剧本挑剔,只演自己认为值得的东西。从《青红》中的小镇青年,到《春风沉醉的夜晚》中散发魅惑气息孤傲同志,《日照重庆》中外表叛逆内心柔软的儿子,这个被许多业内人士称为“可能是中国最好的男演员”的“文艺片男神”,曾三获戛纳影帝的提名。秦昊如今想来,那“一片一年”的六年是他人生“最快乐的日子”,“我那时候做的所有东西都是为自己。现在回想起来,我跟很多人都说我最快乐的时间就是一年一部戏的时候。那时候赚的钱也不多,也没饿着,然后也没有什么压力,别人拿多少钱我不知道,电视剧拿多少钱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拍我的东西还过得挺高兴的,每天跟这些朋友在一起。虽然听说哪个女同学买个包两千多觉得怎么那么贵呢,但我也不关心他们挣多少钱。”
秦昊坦言自己曾经焦虑过,“从骨子里来说我对选电影的要求确实很严苛,但真正去接的时候会发现其实也没那么严。就像我在微博里说的有一部分的性格就是‘坚持并妥协着’。很多时候,我拍了很多戏的选择,不得不说有的是为了我个人的欲望,有的是我真的喜欢这个角色,有的确实是因为人情,有的甚至是很些小的点,比如这个期间我想学吉他,而戏中正好需要我弹吉他的戏。”
2010年开始,经纪人王京花开始接手打点秦昊的演艺生涯,秦昊的工作比以前多了很多,第一年就拍了6部电影、2部电视剧,还有各种商业活动,也让他看到了所谓“圈子“是什么样子。秦昊向记者回忆,“那两年下来我发现我比以前挣了很多钱,但没有一部作品是让我满意的,我觉得我在浪费时间。之前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知道我做的东西水准是在那的。但后来为了挣钱做的这些东西,水准都没有了,自己都拿不出手了,就为了多挣这些钱把自己累得够呛,我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就随波追流地跟着走我就觉得特迷失。”
秦昊和伊能静牵手走过金马奖红毯
“秦先生”:“原来谈个恋爱就能红啊”
最近半年来秦昊的曝光率明显增加,不是因为《推拿》,而是因为与台湾女艺人伊能静的恋情。伊能静喜欢“晒幸福”,微博上总是爱意满满地称颂着她的“秦先生”如何强大,如何给她带来满满的“正能量”。10岁的年龄差距、身为明星的曝光度和身价差距都为这对“新人”吸引来不少眼球和争议。
谈起他的感情,秦昊也十分坦然磊落。比起伊能静甜蜜描述他解救她与尴尬场合的详尽,秦昊只淡淡笑言,“这一点上不能装,当时的好感就是外形的好感。我知道她是一个台湾艺人,但其他很多方面不了解。”所以一开始秦昊并不知道伊能静比自己大那么多,伊能静则因为《春风沉醉的夜晚》中秦昊深入人心的同志角色把他当作“好基友”。待到距离渐渐拉近,两人也会有因为地域和文化差异带来的摩擦。“我是东北人,有时候我用我习惯的方式说话,她会以为我在骂她。”
尽管有摩擦,低调的男演员还是向高调的“微博女王”求婚了。秦昊说,这不是为他浪漫,而是伊能静曾说过自己之前没被求婚的遗憾。”同样,在“被晒幸福”的问题上,秦昊并不赞同,但也表示,这是尊重对方的性格。“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快乐的就是不要约束对方。她有她的性格,她喜欢去表达,因为喜欢表达她可以写书有另外的才华,我觉得这些我不需要去阻碍或者调整,我确实是她的表达对象啊,她有这个权力啊!虽然有时候我心里会过个念头说有什么必要写啊,但我回头又想一想,你秦昊是没有必要写,人家有必要写,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我觉得都要保持对方的个性。”
说来本职工作是演员,也有不少拿得出手的好作品,但并不因为作品被熟识,秦昊曾经一度觉得这事“有点荒诞”。不过他说现在“这个劲儿已经过去了。”只是他愤愤不平,“我去了三次戛纳,在盛大的场面去代表中国电影都没上过头条,却总因为私人感情问题被报道,我不说对错的问题,这是文化的丧失我也不去怪什么。”秦昊打趣说,一天有个采访的记者说他和伊能静的事又上了头条,他便问对方“那是不是我红了啊?”“原来这就叫红啊。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拍了电影去戛纳就叫红呢!对不起,全世界有几个人能拍这样的电影给人这样的感动?结果原来你告诉我谈个恋爱就能红,那行吧我知道了。也谈不上荒诞吧,就像有的东西不是非黑即白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但我心里面一定要知道黑和白,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