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视频网站思考：版权是堤坝，用户是水

在上一篇文章《中外视频网站乱评》之后，我和我的思考秉烛夜谈了半支《小苹果》的时间，然后我签订了城下之盟——承认对腾讯视频的理解过于肤浅，关于提升用户黏性的设想完全是大放厥词。事实上，腾讯视频不同于优酷土豆、搜狐、乐视等等，对于他们来说，版权是堤坝，用户是水，有了堤坝，水就留住了，版权没有了，用户就提上裤子走人。对于腾讯来说不是这样，确切的说，不单单是这样。

为什么这么说？

说来话长。

先从A站B站说起。A站B站都是很有黏性的视频网站。他们的黏性来源除了内容，更大一部分来自于独特的UGC。这种UGC不是用户自制的视频，而是弹幕上的吐槽以及其他表达，是基于视频的再创造，是的，我把弹幕上出现的内容归为UGC。火星人都知道，吐槽是中国目前最好的也是最火的UGC类别，没有之一，参与和受众的广度和宽度都是无法想象的。弹幕降低了一般用户吐槽之后广而告之的门槛，同时因为位置的原因，能引动更多的用户为吐槽而吐槽（狗咬狗一嘴毛，是路人最愿意看到的狗血桥段之一），你来我往的，氛围就火了。氛围火了，酱油众就多了。模型可以参考街头巷尾两个老娘们吵架，参与的人数一般不超过两人，围观的人数基本不少于二十人，从头看到尾的忠实看客绝对不少于十人。虽然版权比较薄弱，做不到巨头们动辄八位数以上的买版权，不能把所有感兴趣的版权都拿下。不过，他们已经不再是Hulu那种类型的网站，多多少少有点YouTube的意思，属于那种给点版权就灿烂，不给版权也能找秃脑袋照亮自己的网站。他们的核心玩法已经变成了基于版权内容的再创造——每一句吐槽，每一个点评，都是再创造。这种再创造很符合国情——国情就是没多少人有录像机，也没有录像这种习惯，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UGC，我们有这个需求，就像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一样。当然，有一部分人，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UGC，但是不妨碍他们喜欢别人的UGC。与UGC绝缘的人还是少数。

我把A站B站这种情况称之为因为视频而文化，在视频基础上衍生出来的文化。

什么是文化？

文化，或许是人的一种感官触摸之后的理解所在，或为思维化解之下的一种心态，或许是摸索探知之后的一种对待，其根本，是人的内心里的一种感知……这是百度百科的解释，这个解释很文化，浮在云端，别人不知道，反正我是看得云山雾罩的。哪有那么虚无缥缈，其实就是两个字，一个词，共鸣。再多一个形容词就是广泛的共鸣。蒸汽朋克、星球大战这些东西能唤起共鸣，所以它们成了文化。如果广泛程度不够，那就是亚文化。

A站B站就是在视频基础上形成的共鸣，范围不大，所以是亚文化。

腾讯视频与A站B站不同，这个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好像除了视频这两个字以及视频这个表现形式之外，没什么共同之处。其实，还是有旁的共同之处的，只要我们站得远一点，更远一点，看一看视频网站之外的地方，我们就能找到。

是不是看到了？一个角落，对，就是微信的朋友圈。这是一个神奇的角落，一个容易共鸣的角落。从某种意义上讲，腾讯视频是这个角落的补充。有了微信朋友圈，腾讯视频就有了文化属性。

举个例子，比如说《我的野蛮女友》，有的人看过之后一走了之，有的人看过之后还不满足，再看一遍，有的人想更深入的了解这部电影，除了那种看过之后就没有下文的人，其他的人都会有一种交流的渴望。然后，微信朋友圈闪亮登场了。那个单眼皮的欧巴我最喜欢了（《女友》里谁是单眼皮？），巴拉巴拉，是啊，我也喜欢，你造吗？他其实不是韩国籍（真的不是韩国籍？）……有很多外国人，鹿晗就是中国的，我的最爱，床头床尾都是他的海报，我还加入了他的粉丝俱乐部，韩国的呦，我能看懂六成以上的韩语……然后，鹿晗又多了一个客户。鹿晗又多了一个客户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们在微信上交流这些。她们这些交流也是UGC，这种UGC更小众，但是因为定位用户更精确，所以更容易产生共鸣，也更容易产生黏性。除非她们成长成熟了，不再迷恋那些看起来一笑一颦都是排练出来的人工偶像，否则她们会一直留在这里，支撑这个亚文化。她们留下了，时不时交流一下，微信作为朋友圈的载体，自然欣欣向荣。就算她们离开了，只要韩娱还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填补。组成新的圈子，新的朋友圈。圈子花开花落，微信遮天蔽日。

不止这一个作用。例如中国好声音。人们追了，然后在微信的朋友圈里交流。中国好声音走了，腾讯视频的流量下来了。等到下一次中国好声音来的时候，不管腾讯有没有版权，感兴趣的人们还会在微信朋友圈里聊。

于是，对手高价买来的母鸡为腾讯孵了小鸡。例如优酷土豆天价买下《匹诺曹》，等看完了之后，姑凉们是微信上讨论呢，还是贴吧讨论呢，不管去哪，大概不会在优酷土豆上讨论吧。

大多数人不会去贴吧。贴吧鱼龙混杂，定位粗犷，比较热门的东西就只有一个划分，不像微信的朋友圈，细分之后再细分，最后细分到可能只有两个人——因为只有这两个人既喜欢少女时代的徐贤，又喜欢姜文，还哈贾斯汀·比伯，他们还看王小波，还关注NBA，都喜欢吉诺比利。他们一个在黑龙江漠河，一个在海南天涯海角，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做不了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们甚至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一面，但是他们是一个圈子，这个圈子很牢固，也许一生都不会散掉——你也可以认为他们是朋友，一生的朋友。他们会交流《让子弹飞》的十八种结局，唱一个山东版的《baby》，还会拿出徐贤在《running man》里的一段视频，说我家小贤最可爱。这种圈子是QQ的延伸。比QQ更进一步，因为技术的进步，可以随时随地传递声音、照片，PC上的QQ虽然也能声音、视频，但是，差在了随时随地这个状态上。随时随地会让人自觉不自觉的亲近，让人们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一段真实不虚的声音比一段妙手偶得的文字更有吸引力，这是人类多少年进化出来的习惯，人类还没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就有了声音，从树下下来多少年才有了文字，不是几年十几年就能纠正得了的。这一点，我们可以在微信的崛起点上得到验证。米聊早于微信两个月发布，并且在很长时间内保持了领先。七个月后，转折点来了，微信2.0发布。转折点为什么出现？微信抄袭了talkbox的短语音功能。

我把腾讯视频这种情况定义成因为文化而视频。

为我的幼稚点一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