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十年里,中国电影市场和好莱坞逐渐接近融合,努力了解并向对方学习。这十年里,中国的土豪投资人面对好莱坞市场的项目挑挑拣拣,却鲜有大手笔交易。这其中充满了承诺机遇,也难免存在不信任。但随着双方各自的雄心壮志殊途同归,中美两国的电影产业一定会越走越近,日益走向一个共生的利益共同体。
圈外巨头通过产业链整合成为电影市场的执牛耳者
在目前的中国电影市场里,地产巨鳄万达集团、互联网巨头百度、阿里巴巴等企业正在成为这个急速膨胀市场里的执牛耳者。和很多西方人固有的观念不同,他们绝非简单地依靠抄袭成功的西方企业获得成功;实际上,它们并非电影圈出身的公司,至今已经实现了对电影生产的整个工业周期从头到尾彻底的集成:不管是通过自身的有机成长,或是对成熟企业的收购,还是组建自己的产业联盟。随着中国社会逐渐变得更加个人主义和消费者导向,由于它们能够连接中国市场的不同人群,就变得对美国的电影公司越来越具有吸引力。万达、百度、阿里巴巴在各自的领域内分别聚集了不同媒体平台的数额巨大的观众:万达拥有全中国规模最大的电影放映院线;百度是中国市场份额最高的搜索引擎;阿里巴巴是世界上最大的电子商务公司。
现在,它们几乎参与了中国每一部电影的商业运作周期:万达参与电影的资助、制作方和放映;阿里巴巴参与电影的制作、售票和营销;百度的角色是营销渠道、内容推广和在线视频。
在线视频:电影产业的兵家必争之地
阿里巴巴和百度控制了中国前三大视频网站中的两个,并开始向电影制作转型;阿里巴巴通过自己的平台控制了电影工业周期中的订票环节,其营销也多仰仗在线视频这一平台;即便是手握211亿美元现金,市值高达2460亿美元的阿里巴巴,也不敢对在线视频平台掉以轻心。在线视频网站之所以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不只因为有超过4.39亿中国观众习惯通过在线视频网站观看视频,最重要的是这其中的主力是正在长大的年轻人,而他们正是消费力不断增长的中坚力量。目前中国市场主要的视频网站(优酷、土豆、爱奇艺、乐视)都把自己定位为好莱坞电影公司的合作伙伴:他们不但能提供辅助的发行渠道,还能作为发型营销的主战场。
四巨头本土市场的下一步野心
对于四巨头来说,已经掌握大量观众渠道的他们下一步最重要的是理解如何能够通过电影产品把潜在的观众变成切实的消费者,同时提供他们愿意接受的视频内容产品。万达得益于自己完整的产业链能够迅速出击:一方面加快自己的院线和商业地产的整合步伐,另一方面斥资在青岛建立自己的“青岛东方影都”专门生产电影产品。同样着眼于高质量视频内容的阿里巴巴以8.06亿美元的价格收购文化中国传播集团有限公司,并成立了阿里巴巴影业集团有限公司。对阿里巴巴而言,此次收购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利用通过天猫和淘宝获得的消费者喜好数据,专门制作出定制化的电影和电视产品,再通过阿里巴巴自己的传播平台投向特定观众群体。同时,阿里巴巴的娱乐宝产品也通过整合大量资金介入了电影投资和制作环节;百度目前对电影制作的参与主要通过爱奇艺完成。成立于2014年7月的爱奇艺电影虽然在电影制作方面起步较晚,但已经宣布了制作七部本土电影和一部好莱坞合作电影的庞大计划。
巨头们海外市场扩张角力紧锣密鼓
除了在本土市场上竞争激烈,这四家公司在拓展海外市场方面也是不遗余力。2012年,万达以26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全美第二大院线AMC,又于2014年以12亿美元价格收购比弗利山庄的商业地产作为自己在北美电影市场的商业总部。此外,万达还在和米高梅、狮门、以及时代华纳谈判可能的业务收购。阿里巴巴此前也曾和狮门讨论收购事宜,双方去年还共同合作在阿里巴巴的平台上推出了专门的视频点播服务。
就目前中国电影市场的主要玩家来看,除了万达、百度、阿里巴巴还有更多的公司也有实力参与目前好莱坞电影公司的市场运作,甚至是复星国际和小米手机这样的企业都有足够的能力全额收购好莱坞的主流电影制作公司。
从短期来看,不论是在院线播放还是通过旗下的在线视频网站播放,它们在与好莱坞公司合作时的首要考虑便是高质量的视频内容。从长远看,它们和好莱坞公司合作的目的在于借助后者发行自己投资的电影产品,以便更多地参与国际娱乐产业市场。安永全球媒体的托马斯·康诺利说:“中国公司意识到自己的电影产品在叙事方面并不能够同时吸引本土和海外的电影观众,所以他们才找到了好莱坞的电影公司,只有后者才拥有那些在全球范围内广受欢迎的丰富视频内容。”
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合作模式:大数据和观众动员
如果说之前中国公司和好莱坞电影公司之间的合作还只是诸如《环形使者》、《钢铁侠3》、《变形金刚4》这样相对来说浅层次的商业合作的话,在将来这种情况一定会发生改变,而且这种变化并不只是简单意味着更大的投资和更大的市场影响力,而是由商业巨头各自现实的运营方式决定的更具颠覆性的变化。
虽然它们各自起点不同(万达发于地产、百度起于搜索、阿里巴巴擅长商务),但迄今为止,都已经从各自不同的路径在电影娱乐市场汇聚到了相似的模式:以年轻人为主力观众群体、飞速发展的移动互联网技术、全球化的视野和信心使得这四家公司获得了能够实实在在改变中国电影市场获得巨额利润的能力。它们在利用互联网获得观众消费大数据和动员观众观影方面能力已经彻底改变了中国娱乐产业产品构思、制作、出售、消费的每一个环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社交媒体传播和年轻观众群体也彻底改变了电影的营销和票房分析——诸如《小时代》、《后会无期》和《爸爸去哪儿》这类在票房上大获成功的电影完全颠覆了之前依靠大导演、大明星、大场面吸引观众的电影模式。阿里巴巴数字娱乐事业群总裁刘春宁说:“互联网创新对电影文化产业的影响已经不再仅局限于在线购票这一部分,而已经明显扩展到电影投资和内容制作领域。”
海外电影项目扩张将趋于谨慎
像阿里巴巴和万达这样的公司会不会真金白银地投资好莱坞电影公司目前仍然有待观察。视频点播公司家赋的创始人马克·甘尼斯说:“在好莱坞有一个奇怪的观点,觉得中国市场就是一个自动取款机,这肯定不对。(像阿里巴巴万达)这样的商业成熟的公司绝对不会看着是个好莱坞电影项目就随便投资。”即便目前还有不少传言中的大规模收购项目,对好莱坞的电影公司而言,先通过深化双方合作、然后接受战略投资、最终机会成熟再谈论合并才是最有可能出现的合作模式。中国公司对好莱坞电影公司的历史和他们之前接受外国投资人的项目纪录洞若观火。即便他们很想获得一个奥斯卡奖,他们也不会愿意因为一次错误的海外投资失误让自己颜面扫地。
中国电影市场开始彻底洗牌了
通往好莱坞的道路仍然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学习之旅。商业巨头们会通过自发成长、选择性的电影投资、适度的并购交易来实现自己在电影产业方面的国际化过程。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四大巨头在本土市场上会更加积极地迅速扩张,不断增强自己在电影工业流程每一个步骤中的分量。为整个中国电影市场带来更加彻底的变化。博纳影业创始人和首席执行官于冬说:“不管愿不愿意,中国电影市场的彻底洗牌已经开始了,到最后,现在这些传统的电影公司只能给那些巨头公司的电影部门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