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电影《骡子》：接受了屎尿屁就不会失望

澳大利亚电影《骡子》海报

关于屎尿屁的影片，多数带点邪气。不然的话，单纯恶心人有什么意思。

去年伦敦电影节上首映的澳大利亚电影《骡子》（The Mule）看介绍有点粗鄙，海报上演员安格斯·桑普森（Angus Sampson）穿一件热带花衬衫面无表情地直视镜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影片也另辟蹊径没有走影院路线，而是在首映后直接拿到iTunes等渠道上播放，倒是成为很多人意外的惊喜。

明明这位该片的主演兼导演/编剧安格斯·桑普森平日里蓄起胡子帅得很，为何要做这样一部影片？起因是他看到一则新闻，讲的是某澳大利亚人被疑边境贩毒，在警方的看守下忍住不排泄整整22天。新闻里的这位“犟驴”最后仍被判刑5年有余，影片中安格斯和其他编剧大概是为了安慰自己“吃屎”辛苦，所以给了他饰演的修电视机阿呆雷·詹肯斯一个没有那么惨的结局。

这是部小成本电影，场面之简单甚至做成话剧也问题不大，反正大部分时间角色们都挤在一个狭小的机场酒店，进出之间就把戏演完了。

然而越是场面单一，需要的戏剧张力就越大。《骡子》的精彩固然是因为它的一波三折常出人意料，以为是黑色喜剧却冷不丁变惊悚剧，下一刻傻愣愣的詹肯斯又把人拉回喜剧的境地，更重要的是基于“憋屎”这一点给观众带来的心理认同，以及随着剧情深入对这位修电视阿呆产生的战友情感。

1983年，一个澳大利亚本地足球俱乐部的老板设置了一个大奖，让全队去泰国度假，然而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奖并非因为球队获得了什么了不起的成绩。老板贩毒，让球队的副队长加文·埃列斯（雷·沃纳尔饰）为他从泰国带一斤海洛因回来。软磨硬缠加上“我们是兄弟”的糖衣炮弹，阿呆詹肯斯决定帮埃列斯吞下二十只避孕套装的海洛因回澳大利亚，却在机场因为慌张而被警察羁押。

至此，情节和氛围都属轻快，观众们不会对这位阿呆和他的损友产生什么感情，只会在笑料中稍稍替他捏把汗。

但是当阿呆被监禁，氛围急转直下令人把心提到嗓子眼才能看完。不能剧透，只能说阿呆漫长的13天监禁虽是咬牙数着日历一页一页翻过，每一天却绝不相同。

詹肯斯决定死守到底，似乎从未有过妥协的念头。就好玩在这里，犟驴的内心因为异常坚定而成为一场风暴的核心。由核心散发出的众人百态交织得太精彩，以致让人看到后来几乎忘记了作为核心大部分时候都是面无表情或者呈捂肚憋屎状的犟驴。如此一来，最后的反转才好玩。

澳大利亚电影《骡子》剧照

詹肯斯被警方监禁之后，他理由是“对泻药过敏”。警察中有黑有白有聪明有蠢，各自的利益和立场在13天中错综复杂地逐渐显现。机场旅馆外，另一位编剧雷·沃纳尔饰演的加文·埃列斯心急如焚，既担心朋友肚里的二十袋海洛因，亦担心自己跳过俱乐部老板多买了一斤海洛因的事情是否会暴露。另一组搅在局中的人是詹肯斯的胖母亲和他的继父，后者因为赌博欠下俱乐部老板巨债，詹肯斯腹中的海洛因亦有他凑的份子。

除了这几组人物之外，还有一位奇葩的存在——一位年轻貌美以正义为己任的律师。奇怪的是，她口口声声要声张正义，很快知晓了詹肯斯腹中藏毒的事实后却一意孤行，决定帮他到底。不知道是警察的黑让她决定帮助“弱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有趣的是，理性上虽然知道她是错的，但是作为观众不知不觉中也早已随她一起站到了阿呆詹肯斯的一边。

观众和律师的集体站错立场固然不对，但是从感性的角度却很好理解，这就是几位编剧的聪明之处了。憋屎这件事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从身体上首先就能感受到阿呆的闷痛。在越来越紧张及不自觉地捂腹之后，观影者的智商仿佛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而快速下降。这样一来，当影片在喜剧和惊悚剧之间来回穿梭的时候，因为想象中的“腹痛”而变得特别敏感的观众，受到的刺激也仿佛特别深。

另一方面，犟驴詹肯斯的人格魅力亦是观众不分青红皂白倒戈的原因。安格斯·桑普森的演员功力深厚，你看他一副面瘫的样子，但总感觉其脸部肌肉都在跃跃欲试千跳万动，这样出来的效果大概就是所谓的内在张力，和真正的面瘫症患者演员不可相提并论。

阿呆詹肯斯最后的胜利亦很巧妙。如何在绝境中获胜靠的并不仅是忍，关键的一步棋在前文亦早有埋伏。和大部分励志喜剧片不同，这一次阿呆的胜利胜得钝重又苦涩，从始至终都保持的阿呆该有的风度下亦渐渐因为情感的流露而变得不那么像一个真正的傻子。表面越冷静，内里的小宇宙爆发就越强烈，由此构成了这部影片完整的酝酿及爆发过程，是难得的没有烂尾，没有辱没观众智商，也没有用“主角魅力”赢得观众心的作品。

最后小剧透一下，如果心理承受能力够强能够看得主角吃屎，《骡子》不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