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聂隐娘》日本海报
ピカデリー是一家位于新宿繁华地段的大型电影院,即使在周二的晚上,人气也非常旺盛,售票大厅里聚集着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族和年轻白领。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刺客聂隐娘》(日本译名《黒衣の刺客》)的观影厅里,出人意料地,上座率有六七成,但放眼望去,至少有一半都是年长者,白发苍苍格外显眼。他们当中,可能有喜欢中国文化的日本人,也可能有为侯孝贤 导演慕名而来的在日华人。听说国内上映时,有很多观众睡着了。日本也不例外,开场还不到半小时,身边就有打起呼噜的欧吉桑,但是没有人提前离席。
相较于中国上映版本,日本上映的版本多了3分钟,最明显的差别就是增加了妻夫木聪饰演的磨镜少年与妻子结婚的3场戏,但妻夫木聪依然只有台词:“隐娘!隐娘!”,感觉对整体情节并无太大影响,但更加清楚地交待了这个人物的身份以及生活背景。比如磨镜少年妻子身穿印有铜纹“家纹”的服饰(铜纹现在也是日本政府的徽章),跳着日本传统舞蹈能舞,配乐也是用笙演奏的日本传统音乐,都是经典日本元素。妻夫木聪抱着新婚妻子的清秀侧颜非常惊艳,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青葱美少年。而蓄着络腮胡成熟沧桑的“磨镜大叔”则与隐娘一样,是有着明亮治愈力的伙伴,走在边缘世界的同类。全片隐娘唯一的笑容,也是给了他。
日本版保留了妻夫木聪与忽那浠里恋爱的戏份
在电影上映前,日本的《电影旬报》,《周刊文春》等十几家主流娱乐和文化媒体也都对《刺客聂隐娘》进行了报道。日本权威电影杂志《电影旬报》更是针对电影在时代考证上的严密性,画面色彩的流动性和魔幻性,音乐的制作精良进行了大篇幅赞美。但日本权威电影网站《Pia电影生活》口碑评分只有65分,日本雅虎的综合评分3.95分,主要是对画面和音乐等视觉层面的肯定和赞美,而大部分日本网友都表示看不懂故事。复杂的历史背景,即使是对中国的普通观众来说都是难懂的,更何况,侯导原本也没打算用商业表现手法给观众完整清晰地讲一个故事。
根据日本电影排片APP“映画”的数据显示,上映首周,《刺客聂隐娘》在日本全国也只有10家电影院放映,东京都内只有涩谷和新宿的2家相对较大的影院上映,一天放映场次也不足10场。侯孝贤导演其实与日本电影界渊源很深,曾与日本国民男演员浅野忠信 合作过《咖啡时光》,也曾在第十八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上夺得“黑泽明”奖,但对于受众非常年轻化的日本商业电影市场来说,侯导仍旧是小众的艺术大导演。再加上主演舒淇 在日本并不是很有知名度,同期上映的还有好莱坞大片《像素大战》,《碟中谍5》,《泰迪熊2》等,而与《刺客聂隐娘》同天上映的日本本土强片,根据日本国民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作品改编的《天空之峰》,在全国有312家影院上映。面对这些强劲对手,《刺客聂隐娘》的市场规模完全不在一个竞争量级上,在日本的票房也不会有太大突破和惊喜,所以它只要尽好一部艺术电影应有的本分就好了。
日本电影市场的独特文化审美和口味,常常让好莱坞的超级英雄们也铩羽而归。对于华语电影来说,更加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同样是十年磨一剑的王家卫突破之作《一代宗师》,2013年在日本上映时同样是水土不服,票房口碑皆不理想。
早稻田大学中国文学研究生宫崎壮玄则表示,他觉得周星驰 的电影《功夫》、《少林足球》在日本年轻观众中更有人气。虽然都说喜剧很难跨越国门和民族文化,但周星驰电影日式动漫风格般的电影表达语言,更容易让日本观众理解。张艺谋 的《英雄》(电影版、美剧版)在日本也取得了较好的票房成绩,但也有很大原因是李安的《卧虎藏龙》带动了当时全球市场的中国武侠电影热。
其实若从票房角度考量,中国拥有最好的市场土壤。当《捉妖记》已经攀到20亿级的票房巅峰,再文艺的电影,只要经过相对成熟的商业化包装和运作,都可以挖到自己的商业空间。与日本电影界的碰撞合作与交融,远远大于票房的意义。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有一半投资来自日本,《一一》更是完全由日本公司投资。现在中国电影市场不差钱了,但与日本电影界的合作从未停止,甚至更加紧密,王家卫,陈凯歌 电影里的美术,音乐很多都有中日电影人合作的结晶。《刺客聂隐娘》也借用了一些日本的外景地还原大唐胜景,只是侯孝贤导演比王家卫更加任性,没有刻意迎合任何一方市场。《刺客聂隐娘》在日本市场的存在,犹如隐娘一样,孤寂,但是保持了自己铿锵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