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制片人谈初创历程 支招中国电影发展

《美人鱼》剧照

对于中国电影火箭般的蹿升速度，比尔·伯顿曾经有过先见之明，在好莱坞度过20年多年，制作了罗伯特·罗德里格斯的《杀人三步曲》（Desperado）、斯派克·李的《搭公车》（Get on the Bus），以及阿诺·施瓦辛格的《末日浩劫》（End of Days）等影片以后，这位著名制作人被哥伦比亚公司派遣到了香港，2002年他联合制作了成龙的动作影片《飞龙再生》。

在香港的这段时间，比尔·伯顿成了成龙以及当地多位电影大佬的朋友，这其中就包括周星驰，两人也联手打造了动作喜剧电影《功夫》，这部由周星驰自编自导自演、比尔·伯顿担任制片人的电影，在北美的票房达到了1700万美元，在中国大陆的票房为2020万美元，世界范围内的总票房则为1.01亿美元。

转眼间，周星驰执导的《美人鱼》又在今年上映，该片在中国大陆地区的票房已经超过了5亿美元，比尔·伯顿也担任了该片的联合制作人。职业生涯分别在洛杉矶和上海度过的比尔·伯顿，近日也对《好莱坞报道》（以下简称THR）敞开心扉谈起了中国电影。

THR：你是如何参与到《美人鱼》之中的？

比尔·伯顿：2009年10月，周星驰有机会参演索尼的《青蜂侠》（Green Hornet），但他不喜欢那个剧本，那次合作也不了了之。我们在洛杉矶见面吃了几次饭，我说：“还有一部电影，我觉得应该在中国拍。”他说：“内容是什么？”我说：“我想拍一部关于一群美人鱼的电影，这些美人鱼住在中国一个美丽的洞穴里，后来这个洞穴被一位工业家发现了，这个工业家已经破坏了很多环境，美人鱼住的洞穴是他最后一个要破坏的地方。于是这群美人鱼决定派一位年轻的美人鱼去施展‘美人计’，将这个工业家杀死。”

THR：你是从哪儿想到这个点子的？

比尔·伯顿：很长时间以来我都住在中国，那里的环境污染越来越糟糕，所以我说：“我们能将这部电影拍成环保题材。”周星驰接着说：“这真是天才的想法，我们就拍这样一部电影吧。”后来我们又来回交流了一些看法，到第二年五六月的时候，我们已经完成了剧本，当时已经是2010年，我们又都开始忙于其它的事情，这件事也就被搁置了。几年以后，我和周星驰又在香港见面了，他说：“嗨，我打算要拍《美人鱼》了。”然后他就动手开拍了。与此同时，我正在中国忙着别的事情，所以我没有去过片场，但是我跟他一起打造了这个项目。

THR：从当年的《功夫》到现在的《美人鱼》，中国电影产业发生了哪些变化？

比尔·伯顿：变化太大了！在中国内地，当我刚开始在那里工作的时候，冯小刚告诉我：“我经常就直接说：‘我要拍这部电影了。’然后我们就会去拍。”他们的电影系统是由政府直接管理的，在中国有五家大的电影制片厂，政府每年给这些制片厂播出拍摄影视剧的资金预算，他们拥有自己信任的导演，然后就由这些导演来负责电影的拍摄。那个时候，电影剧本的打磨、找人分析这部电影潜在的市场前景，这些在中国的电影系统中都是不存在的。那时候一切都是由政府和导演说了算，没有任何市场的压力，人们并不在乎一部电影能否成功，因为他们绝大部分的资金都是政府拨款。

THR：现在又发生了哪些改变？

比尔·伯顿：最近这些年，像万达这样的大型集团，他们开始兴建商场和影院，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中国也开始需要大量的电影作品来满足观众。在过去的12年，中国政府已经意识到市场的迅速发展，意识到市场经济已经越来越深的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变化了，他们认为民营公司也应该参与拍电影，于是大量的民营公司开始进入这个产业，于是中国的电影系统也开始发展和变化。

由于现在的电影有很多公司参与了投资，因此人们需要拍出好的电影，这些民营公司环顾四周：“我的天啊，我们怎么才能拍出好电影呢？”现在中国非常渴望拍出好电影。以前，中国的渴望是拍出电影，当时没有任何风险。如今中国的电影系统依然比不上好莱坞，因为伟大的编剧和故事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产生，不过这个系统正在逐渐发展。

THR：要想更进一步，或者说追上好莱坞，中国电影需要做些什么？

比尔·伯顿：这就是我一直在自己工作的公司中所宣传的。当你了解西方市场和东方市场以后，再在这个基础上有些提高，增加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像主题或者一些个性发展——中国传统电影通常不注重这些，然后我们就可以拍出一部更受西方市场欢迎的中国电影。

THR：你觉得中国电影怎么做才能在国际市场更有吸引力？

比尔·伯顿：中国电影存在的一个大问题，就是绝大部分影片都非常狭隘，他们甚至不提供外语版本。但是，如果想要让自己的电影更加国际化，比如说《捉妖记》如果有一部英语版本，我认为这部影片会在海外取得更大的成功。美国观众不喜欢看字幕，因此用双语拍成的影片会更受欢迎。动画片就更加简单了，因为里面没有演员，我们在《龙之谷：破晓奇兵》（Dragon Nest: Warriors' Dawn at Mili）就做了中外两版配音，根据语言发音的不同，我们对角色的口型进行了调整，我知道《功夫熊猫3》（Kung Fu Panda 3）说自己是第一部中英双语的动画片，但这是不对的，《龙之谷：破晓奇兵》才是真正的第一部。

THR：好莱坞很多电影公司都在计划跟中国联合制作大片和中文版的电影，这条路行得通吗？

比尔·伯顿：行得通！好莱坞的每家电影公司都打算进军中国，无他，就因为中国电影市场的潜力太大了。这将会成为一种潮流，好莱坞电影公司都打算通过跟中国本土公司的合作，拍出一些在中国市场占据统治地位的电影，《功夫熊猫3》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同时也别忘了，上海有大量的动画工作人员每天只挣100美元，而在加利福尼亚做同样的工作，他们每天能挣1000美元，想必这也是梦工厂去中国制作动画片的原因。

THR：你觉得这种合作会产生摩擦吗？

比尔·伯顿：就算一家电影公司跟中方达成了5亿美元的合作协议，他们也很快就会发现——中国的文化不同于美国。这些电影公司可能会非常惊讶的发现，他们将不得不比想象中更多的去适应中国文化，很多人都喜欢好莱坞的做事方式，但我不确定中国人是否能接受这一点，中国人对自己的文化非常自信。

另外，中国的法治也跟美国不同，因此签合同以及资金转移都会遇到障碍。我在中国工作的经验是，有时候两人握握手就能达成只有一页的合作协议，而这已经足够了，但这不是美国人的工作方式，我们拍摄电影的合同经常多达几百页。当你跟中方达成了一项协议，就算让他们在合同上签字了，那也没什么区别，因为他们最后可能还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面对这种事情你能怎么办？事情经常瞬息万变，大家的合作更多是基于一种信任，因为中国并没有浓厚的诉讼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