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值或许并不能代表一切,但至少可以反映出市场对于一家企业的现有认可和对未来的期许。
米粒影业就是这样一家充满“神奇”色彩的公司。从2014年首次融资至今,尽管在外界看来,这家内容公司只正式出品过《龙之谷:破晓奇兵》(下简称《龙之谷》电影)和《三只小猪与神灯》这2部动画大电影,但据数娱梦工厂独家获悉,在今年刚刚做完的C轮后,米粒影业的投后估值已经高达40亿元人民币。
有时候,相比单纯的影视作品的探讨,外界对于资本市场的数字会显得更感兴趣。米粒的这一估值已经超过了许多新三板挂牌影视公司的市值,这也让外界的许多人新生好奇:为什么这家公司能值那么多钱?
但对于数娱梦工厂而言,我们其实更为关心的是来自于资本数字背后的一些东西,因为没有这些东西的支撑,米粒就不会收获40亿的估值。比如在涉足VR、游戏、二次元后,米粒多元化业务布局的商业逻辑和战略规划到底是什么?又比如2014年《龙之谷》电影超支预算是一场深刻的教训,而这场教训带给米粒哪些启示,在米粒后来的企业发展中起到了什么重要作用?
在本期《上海娱乐家》的系列报道中,数娱梦工厂特邀米粒影业创始人、董事长张青作为采访嘉宾,以他掌舵者的视角来分享米粒影业的成长历程,以及对中国动画电影市场的深刻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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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踩坑”:
《龙之谷》电影失利带来哪些启示?
不得不说,张青在采访中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是极其特别的。因为相比大多数公司对于挫败喜好遮掩的态度,张青在聊起《龙之谷》电影的那段教训时丝毫不做任何的掩饰。
2014年7月的最后一天,《龙之谷》电影在国内上映。两年之前张青与盛大合作这个电影项目时最初的预算是1500万,但在后期制作过程中,成本不断堆升,最终制作费用达到了4800万,是最初预算的3倍之多。
而最终《龙之谷》电影在国内的票房只有5700万,尽管以2014年的标准去看,这已经创下了当时国产动画电影的新高峰。但如果按照制片方三分之一左右的票房分成比例来看,米粒从国内票房上收回的钱不到2000万。这也是张青经常自嘲,称《龙之谷》是国产成人向动画电影“先烈”的原因。
首战告失的这段教训对于米粒影业、对于张青本人而言都是相当深刻的。为什么当年《龙之谷》电影预算会如此大规模的超支?张青的总结概括出四个字“缺乏经验”。
“当年的没经验体现在几个地方。首先是在流程时间上,我们跟盛大的合同签得很紧,两年时间要把《龙之谷》做上映。现在看来,两年时间是不合理的,因为当时的情况是,这部电影连剧本都没有,如果是光制作可能还来得及。”张青说。
这个不合理的时间约定导致了当时米粒影业的第二个问题——团队。冲着合同约定的2年之期,米粒开始大规模的招兵买马。当然,这种大肆招人的背后,也有张青自己在当时的一层焦急心态:害怕后面劳动力储备不够,招不够人。
理论来说,一部动画电影的前期阶段是不应该投入太多人力的。但当时的米粒却恰好相反,在还没有进入生产前,生产人员就已经到位了,于是很多环节被提前做了起来。比如设计还没有完善的时候,模型就开始做了,而后模型又因为前端设计风格的改变而重做,这就导致了很多早期的投入都变成了一种资金消耗。
2
收之桑榆:
意外趟出了一条海外发行道路
《龙之谷》电影的严重超支、国内有限的市场票房,给米粒当时的收支状况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于是,米粒只能将眼光投向海外,而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无心插柳之举却带给米粒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和收获。
根据了解,《龙之谷》电影此后在全球35个国家和地区上映和销售,而为其在北美和英语地区发行销售的是好莱坞六大电影公司之一的环球影业。这部来自中国的动画电影在海外市场收获了不菲的进账收益。
张青也直言:“米粒意外的趟出了一条海外发行的道路。"
这笔海外发行收入给张青带来一种巨大的信念:就是要坚持做精品动画。而这也成为了日后米粒影业打磨其他电影作品奠定了一种品质感上的基准色。
“如果没有环球影业这回事,如果没有海外发行收入,我可能也不会坚持去做高品质电影。因为成本那么高,没有好的销路,为什么还要坚持?”张青感慨到。
如今,米粒几乎所有的动画电影都会充分考虑海外市场。据悉,即将在今年暑期上映的米粒新作《精灵王座》已与奥丁之眼签约海外发行,而《无敌乒乓兔》更是获得了千万美金级别的保底分成。
根据米粒的预计,基本上未来出品的任何一部动画片光靠海外的收入就能够实现保本,而且合理的收入结构状态下,海外的收入应当是国内票房收入的2倍。
张青说,他很庆幸米粒没有在第一部电影的失利而开始往下走,而是在一步步的提高,尤其是在眼下的大好时机中,没有浪费市场所赐予的机会。
3
天花板已打开:
中国动画电影的上限是15亿票房
从2015年7月至今,中国动画电影市场一直笼罩在一片争议声中。看多的一方认为,《大圣归来》的出现打破了国产片的票房上限,过去以《熊出没》、《喜羊羊》为代表的低龄动画市场的票房上限基本就在3亿元左右,而《大圣归来》以9.6亿元的票房让市场看到的全新的希望。
但看空的一派认为,《大圣归来》的票房爆款难以被继续复制,从2015年下半年的其他动画作品来看,不论是《龙在哪里》、《小门神》还是其他动画电影的票房都依然差强人意。
在张青看来,目前国内k12以下低龄市场的票房天花板,如果参照《熊出没》的票房成绩大概也就在3亿左右。但在成人向方面,在《大圣归来》把这个天花板顶到了9.6亿后,2016年迪士尼在中国上映的《疯狂动物城》席卷了超过15亿票房,这意味着,只要内容足够的好,中国市场目前对于单部动画电影票房的容量已经达到了15亿之多。这对于国内动画电影的制作方而言,是一种巨大的鼓舞。
在张青此前的计划中,米粒影业要出品12部动画电影,在未来3年冲击10亿美元的全球票房,并取得10亿美元的衍生品销售成绩。而2016年的暑期档米粒将会首先上线的是《精灵王座》和《三只小猪2:功夫潘达》两部动画大电影,前者是成人向,而后者是低幼向。
张青说:“如今称得上是成功的动画电影,在全球范围内的票房水平应该要达到3~4亿美金,所以我说的10亿美金就是希望米粒至少要做出三部这种级别的动画电影。而10亿美金的周边更多要取决于游戏,你看《全民奇迹》的手游,一年就有三四十亿的流水。所以如果米粒有一款月流水达到一亿左右电影同名游戏,那么差不多就是10亿美金的衍生品水平了。”
从米粒影业诞生之初,张青给公司品牌的定义就是“源自中国的世界家庭娱乐品牌”。“为了符合公司的这个定位,我们就必须要有这样体量的好片子。”他说。
如今,张青正在耐心的等待米粒的第一部爆款级作品。他说,圈内都知道米粒的动画做得好,但他很担心太浪得虚名,因为到目前为止米粒还没有高票房的片子出现。
那么,米粒的首部爆款作品究竟是谁?答案或许就在下文之中。
4
剧本偏执狂的产物:
《无敌乒乓兔》的四度轮回
张青对于好电影的定义是,首先它必须是个好的故事。
“制作和技术从来不是取决一个动画电影优劣的主要问题。我给你举这么个例子,1993年面世的《玩具总动员》是全世界第一部CG动画电影,我可以说现在但凡一家中国动画公司的技术,都比那个时候的皮克斯强。但是有哪家中国公司敢说能自己制作出的动画比《玩具总动员》好看?”
目前,在米粒的众多电影项目中,最能让张青感到故事剧本满意的一部作品就是即将在2017年暑期上映的《无敌乒乓兔》。这部作品从导演到编剧、到监制、到美术设计,全部聘请了来自好莱坞的团队。迪士尼金牌制片人比尔·伯顿(Bill Borden)是该片的监制,曾荣获奥斯卡最佳动画片提名的著名导演Mike Johnson担任该片的导演。
不过,制片卡司阵容并不是数娱梦工厂想要呈现的重点,真正有意思的看点在于《无敌乒乓兔》剧本的诞生过程。三个好莱坞的金牌编剧经手了这部来自中国的动画作品(应米粒要求,在文中免去前两位好莱坞编剧的姓名),而张青也调侃戏称:最后一次提出修改时,自己的内心世界是崩溃的。
第一位参与《无敌乒乓兔》的编剧是美国的一位金牌编剧,有着诸多脍炙人口的经典作品。但是这位大牌编剧的第一版作品却并不让米粒感到满意。“可能他是代朋友做的原因,整部作品看下来后,我们觉得情感投入的戏份太少,显得片子很干。”
很快,米粒聘请了第二位来自好莱坞的知名编剧,在他的改写下,《无敌乒乓兔》的剧本比第一版要生动了许多。但是挑剔的张青始终觉得,整个剧本的结构还是存在一些问题,部分剧情不具有十足的说服力,有点生硬。
该片的导演Mike Johnson在看过剧本后问张青:能否重构剧本?张青向数娱梦工厂回忆说:“这是一很难做的决定,因为剧本已经请两个好莱坞编剧写过,这已经很费钱了,但导演问我可不可以从头写?当时一咬牙我说那从头再来吧。”于是《无敌乒乓兔》的剧本又一次归零。
Mike Johnson从头又做的新剧本让米粒觉得满意,但这却并不是故事的最终结局。《功夫熊猫3》上映了,而张青在看过之后却傻了眼,“两部作品的剧情设置实在是太接近了,简直就是一部功夫熊猫的兔子版。”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但这个巧合恰恰就盯上了米粒。
张青说:“我当时的内心世界绝对是崩溃的,但是因为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在乎再多点时间了,所以我说我同意再修改。”于是《无敌乒乓兔》剧本的第四稿面世了,而张青直言,对第四稿剧本他感到非常满意。
在皮克斯里流行着一个说法:任何好电影的前身,即第一版的剧本都是垃圾。2015年曾创下当时票房奇迹的《捉妖记》其实已是一部已经重拍过的作品。由于柯震东涉毒的原因,《捉妖记》被迫重拍,但也正是因为重拍,第二版把第一版很多欠缺的硬伤进行了修正迭代。
当然,这种奢侈重拍的做法往往只在特殊情况下会发生,《捉妖记》拿下了24亿,《无敌乒乓兔》会是什么结局?
5
陈天桥的“门徒”:
米粒的多元化之路
在创立米粒影业之前,张青的身份是盛大网络的董秘。时过境迁,如今陈天桥的盛大集团早已在变卖实业资产之后化身于一家资产管理公司,而纵观盛大系的前高管中,要说业务形态最接近当年盛大的,那就只有张青的米粒。
当年陈天桥以游戏起家,布局于泛娱乐。而如今的张青则是以动画电影起家,探索于泛娱乐。目前米粒影业的旗下资产包括:动画电影、真人电影、二次元番剧、游戏开发、VR电影、VR主题公园。
张青很坦率的表示,当年盛大网络和陈天桥的理念,对他创办米粒影业有着很大的启发和影响。
“当时陈总(陈天桥)也是想把盛大做成一个生态,将所有的子业务都联系起来,但是当时盛大的各个子业务板块间始终缺少一个穿针引线的产品,这个产品并不是游戏,也不是起点小说,其实现在看来,缺的其实是影视。”张青说。
当年的盛大网络也曾尝试过影视产品,2009年11月12日,盛大网络与湖南广电宣布,双方共同出资6亿元成立盛视影业有限公司,借此,盛大正式进入影视制作发行和相关衍生业务领域。但盛视影业并没有打通盛大影视之路,外界可以看到的作品仅有IP来自起点文学的《星辰变》所做的影视化改编。而个中缘由不宜在此过多解释。
而如果要在全球范围内找一家足够让米粒影业感到钦佩的公司,张青称他心目中的最佳是:皮克斯动画。在张青看来,皮克斯的特点就在于,从来不去空谈什么性感的商业模式,而是源源不断的创造出优质的动画作品,每一部电影都让外界感到惊喜。永远充满创意,永远不会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