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5年的跑马圈地大战(UGC + PGC + 版权争夺),移动电台领域逐渐发展趋向平稳,资本市场开始回归理性。
移动电台App集合
以喜马拉雅FM领跑,蜻蜓FM处于准一线梯队、考拉FM和荔枝FM等紧随其后的格局初显,虽然还没有形成7:2:1的市场规模常态占比,发展态势却已明朗。
主流移动电台用户渗透率
参考:Analysys易观发布的《搭乘车联网布局东风,移动电台掘金车载市场——中国移动电台市场年度综合报告2016》,以下简称《易观报告2016》。
蜻蜓FM E轮融资Teaser截图
7月21日,蜻蜓FM启动了最新一轮融资(E轮),融资Teaser显示:公司寻求股权投资,本轮预计融资3-4亿元人民币,用于版权运营、PUGC粉丝运营、垂直频道产业运营等方向。公司目前已拆除VIE结构,本轮融资目的旨在完善业务闭环,打造蜻蜓声音生活生态圈,实现盈利并在国内IPO。
蜻蜓FM的融资历史
目前在移动电台领域,蜻蜓FM是唯一一家率先通过D轮并寻求E轮融资的公司,这说明尽管这个领域在去年陷入了轮番口水战,但音(视)频市场依然具有巨大的想象空间。
不过从融资Teaser披露的信息来看,里面提到的诸多数据与媒体和第三方监控平台发布的出入差距较大,联想到去年11月的蜻蜓FM数据造假风波,这份融资Teaser披露出的信息值得深究。
蜻蜓FM数据造假风波回顾
2015年11月6日,蜻蜓FM被曝出数据造假事件,在知乎等各大主流媒体平台瞬间引爆热点,热心网友 @左莫和 @任正通过反编译其Android App,发现软件内存在暗门程序:后台偷偷启动多个进程,定期执行代号“普罗米修斯”和“宙斯”的代码,伪造用户活跃数量并自主点击广告商广告,欺骗第三方数据及广告公司。随后蜻蜓FM求助创新工厂联合公关,和谐了网络上大批不利舆论(包括GitHub上的反编译Demo)。
参考:《如何评价蜻蜓 FM 伪造用户活跃度等数据?》
这件事当时还引起了国民老公王思聪的注意,11月10日(事隔4天)发微博吐槽:蜻蜓FM老板应该坐牢,并附上链接:《蜻蜓FM 涉嫌诈骗投资人和广告主源代码剖析》,能被国民老公主动撕逼,说明造成的圈内恶劣影响不小。
王思聪当时关于蜻蜓FM的微博言论
疑点1
融资Teaser提出:蜻蜓FM是国内用户最多,活跃程度最高的在线移动收听应用之一(目前DAU为600万,用户超过1.2亿)。
去年07月27日,新浪科技就曾以标题《蜻蜓FM称用户达2亿 日活跃用户1000万》对蜻蜓FM进行报道,文中提到的数字均是蜻蜓FM CEO杨廷皓对外宣布的,如今却在融资Teaser中将两项数据同时打了6折。
新浪科技相关报道截图
以iOS平台为例,翻阅蜻蜓FM在App Store中提交的最新版文案(8月19日),App封面上宣传用户量为2亿,内容提要-应用简介里又说这是全球2.5亿用户的共同选择,然后融资Teaser里却提到用户量为1.2亿,三方数据互相矛盾。按照圈内一贯的夸张习性可以推测,1.2亿用户量比较接近真实情况。
蜻蜓FM在App Store中的最新版文案
另外,从融资Teaser中提到的参考资料《2016年2月中国移动互联网月活跃用户数监测》和《2015年1-3季度中国第三方视频市场研究报告》可以得知,2016年2月音乐类App 蜻蜓FM的月活MAU是1137.6万,低于喜马拉雅FM的1861.9万。
艾瑞咨询mUserTracker移动用户行为监测系统查询蜻蜓FM 2016年6月的日均指标
参考资料还提到,2016年3月蜻蜓FM App用户启动频次为14178万次,但用户使用时长却不足174万小时(取排名第6的凤凰FM数据递补),可以计算出用户每次启动App的平均使用时长不足174 × 3600 / 14178 ≈ 44.18秒,每个用户每天启动App的次数高达14178 / 600 ≈ 23.63次。
2016年3月中国主流移动电台用户启动频次和使用时长
很明显,以上两项数据结论均不符合用户日常行为习惯统计,也许“普罗米修斯”和“宙斯”代码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也说不定。要知道,移动电台App受众中自由职业和工人 / 服务人员青年群体占据了47.5%,其中持有车辆人群比例高达61.8%(汽车工具相关性最强的应用就是移动电台,车主使用率高达90%),收听内容中听书和听段子一共占据了72%,这个交叉群体占比如此之高,单次打开App的停留时间必然很长,自然打开次数必然很少。
除了用户量和DAU等,蜻蜓FM App中其他数据也非常存疑,下面通过对一则新发布的新闻“印度发生风筝杀人事件 疑似隐形血滴子”的阅读量增长监控情况进行分析,进一步佐证观点。
蜻蜓FM新闻阅读数据监控第1阶段
9:23分该新闻显示更新时间为32分钟前,在此之前阅读量一直是0次;9:30 分时阅读量突变为15次,也就是说,39分钟内阅读量增加了15次。
蜻蜓FM新闻阅读数据监控第2阶段
从9:30分到9:51分,该新闻的阅读量一直保持15次,中途多次点击阅读量都没有发生变化。
蜻蜓FM新闻阅读数据监控第3阶段
之后,该新闻阅读量在9:52分发生突变,一直维持到10:18分前一直保持1491次。也就是说,发出新闻的前39分钟一共只产生了15次阅读量,之后的22分钟产生了1476次阅读量,这样的突变式阅读量激增非常奇怪。
蜻蜓FM新闻阅读数据监控第4阶段
还是追踪同一条新闻,从9:30分至9:52分,阅读量一共增加了1491次;然而在深夜里,从2:18分到2:24分阅读量增加了1000次左右,从2:24分至2:56分又增加了1000次左右,深夜新闻的点击率竟然和9至10点的增长速度接近。
蜻蜓FM新闻阅读数据监控第5阶段
紧接着从2:56分到早晨8:05分,5个小时共增加了阅读量1.1万次左右,平均每小时增加2200次,深夜时间的阅读量增加比晚上10点还快显然很反常。
结合去年的数据造假风波,以及对用户量、DAU、App单次使用时长和打开频次等的推算可以综合断定,蜻蜓FM融资Teaser存在夸大事实,伪造数据欺骗投资人的嫌疑。
疑点2
融资Teaser提出:2015年底移动音频的用户渗透率10.1%,移动视频的用户渗透率76.6%。
移动音频用户规模发展趋势
首先,从融资Teaser中提到的参考资料里查不到这两个数字。其次,去年年底第三方营销数据技术公司秒针系统联合喜马拉雅FM、蜻蜓FM、多听FM发布的国内首本《移动音频媒体价值白皮书》中明确提到,在当时移动音频的网民渗透率已经高达58.3%(早在2013年就已经达到20.0%),远高于融资Teaser中给出的数字10.1%。因此有理由认定,蜻蜓FM为了营造出市场前景广阔、市场还有巨大空白的现象故意低报行业判别数据,以谋求更顺利的融资过程。
疑点3
融资Teaser提出:蜻蜓FM处于第一梯队,用户渗透率为17.5%,高于喜马拉雅FM的17.3%。
2015年度和2016年3月中国主流移动电台日活用户渗透率
根据《易观报告2016》披露的数据,2015年度到2016年3月,蜻蜓FM的用户渗透率不仅没有超越喜马拉雅FM占据市场第一,两者之间差距反而越来越大,已经从44.6%: 32.6%扩大到了74.3%: 33.5%。因此同样有理由认定,蜻蜓FM在故意低报行业判别数据,以谋求更顺利的融资过程。
当然,国内的互联网行业创业本身并不透明,每天都有尔虞虚实的故事和神话上演,在市场格局尚未稳定前,很多还处于激烈竞争的企业在撰写融资Teaser或者披露财报时都会注入一定水分以追求数据完美,一般只要不是太虚高,分析师和投资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转行进入某著名投资机构做投资经理的前同事曾说过(原话大意):往往一份融资Teaser或BP中披露的核心数据,最严重的情况下大概要除以20(正常情况下除以1.5~2)才能准确评估这个公司的运营状况,并且大家已经司空见惯。
最后,举一个现实中的例子来说明上述观点。今年2月,上海爱尚鲜花股份有限公司发布过一份“有趣”的公开转让说明书,里面明确披露了公司刷单方面的各项数据,真诚终究还是败给了套路。
上海爱尚鲜花股份有限公司公开转让说明书刷单数据披露
这份公开转让说明书里提到,该鲜花O2O公司最严重的时候,42.02%的订单都是通过刷单带来的量,几乎是零成本提升近四成营业额。所以说,对于互联网企业尤其是初创企业披露数据的方式,要善于利用各种第三方监测平台进行佐证,更要善于估算其真实运营情况,这是分析师和投资人都必备的经验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