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佳：《摆渡人》就是王家卫教我拍的，不怕闲话

《摆渡人》电影海报

距张一白执导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上映6个月，另一部脱胎于张嘉佳小说的《摆渡人》，也将在今日接受全国观众的检阅。

《摆渡人》开拍之初噱头十足，因为这不仅是张嘉佳的导演处女作，也是泽东（王家卫公司）25周年的献礼片。有了墨镜叔的金字招牌，诸如梁朝伟、金城武、Angelababy等一线明星也陆续进驻剧组，共同演绎张嘉佳笔下那“满天烟火下的悲欢离合”，一切似乎都吊足了影迷的胃口。

而就在影片拍摄过半，关于张嘉佳拍不了《摆渡人》的传言开始疯传。先是刘嘉玲在采访中说“伟仔又回去补拍《摆渡人》，不知何时才能拍完”，后有内部人士说“《摆渡人》根本就是王家卫拍的”。 而作为女主角的Angelababy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刹那间书迷们都在讨伐她的形象和演技担不起小玉这个人物。

书迷对baby出演小玉，曾提出不少质疑

影片在噪杂的舆论声中完成了10几个月的拍摄，并放出了首支预告片。但影片物料再一次让人出乎意外，书中睡前故事的氛围被90年代港产喜剧的基调取代，演员夸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也打破了之前故作神秘的文艺姿态。而影片剧情，也不再是小玉和马力的故事了，“摆渡人”在片中成为了一种职业。

摆渡人在片中改为一种职业

眼看影片就要上映，影片却没有任何提前点映的消息，不仅12月的路演变成了导演见面会，就连首映礼都跟公映日期谜之重合。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小电君感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究竟影片是不是王家卫所拍？大改原故事的意图到底为何？影片是对港产喜剧的简单复制，还是另有所求？带着这些疑问，小电君找到张嘉佳，与他好好谈了谈《摆渡人》的前后始末。

并非改编单章节，《摆渡人》拍的是整本书

记者：把《摆渡人》拍成电影，是您自己的想法吗？

张嘉佳：其实在我编完第一个电影剧本《刀剑笑》后，觉得做电影太辛苦，就不玩了。之后，有一次跟王家卫聊《摆渡人》，他说你自己既是作家，又是编剧，没想过自己写剧本吗，我写完之后，他又说这是你的故事，只能你自己拍了，然后我就去做了导演。

记者：整本书，王家卫就对《摆渡人》情有独钟？

张嘉佳：我跟王导是觉得《摆渡人》这个短篇小说，它的故事结构跟人物拍一部正常电影是OK的，但我们想拍的更大一些。不单单只用这个名字，也不单单只用书里的情节跟人物，我希望把整本书拍掉。

记者：听说剧本写了70多万字，有一百多稿？

张嘉佳：从筹备期开始，一直到拍摄后期（3月份），写了一百多稿。其实正常的话，无论是投资方还是制片方，剧本在第三稿的时候，他们就觉得OK了。但王导教会我创作上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就是提高1%的话，可以花去99%的努力作为代价。

记者：王家卫觉得不断调整这么多稿，是哪些地方还需要改进呢？

张嘉佳：很多的改动是平行的，改动不一定能往上，但这不代表剧本没有进步。拍摄前，你希望按照剧本的里人物的样子去找到演员，但演员进入制作阶段后，你希望剧本里面这个人物也能往演员身上靠拢，两边用，把它拧成一股绳。

记者：小说中，摆渡人主要是说小玉跟马力的关系，但电影中好象扩展成为一种职业？

张嘉佳：摆渡人的概念，我们分三层来处理。小说里，只是在一个故事中扮演这个角色做的事情，我把它提炼为“摆渡人”，我就把你摆渡上岸，其实双方都没有意识到。而在电影里它变成了一种职业，最后告诉大家，其实每个人都是摆渡人，也都被摆渡过。

拍成喜剧基调， 因为它的受众是国民

记者：其实原小说有一种忧伤的基调，但从现有的物料来看，它却是一部贺岁喜剧，为何想做这样的改动？

张嘉佳：小说写的是人生的悲欢离合，电影也一样，喜剧只是电影中一部分。但我第一次拍电影，有王家卫、梁朝伟、金城武，这已注定他面对的受众是很大的面积了，我们希望能有快乐、美好的东西传递给大家。要把国民来当作品的受众，你是要有责任感的，你不能去做黑暗的东西。

记者：演员在预告片中的表演状态，也有点像90年代的港产喜剧

张嘉佳：这部电影，我是想用周星弛的方式去拍一个王家卫的故事。影片中也真的有一些致敬的地方，你看第一遍不一定能get到，等你看第二遍的时候，就会发现。

完美还原九洞高尔夫，演员喝酒实拍

记者：小说当中，有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情节，都发生在酒吧里，酒吧的戏在电影中占了多少百分比？

张嘉佳：很重的比分，光是陈末在酒吧的戏就占了很大比重，在电影里，陈末既是酒吧老板，也是摆渡人。

记者：酒吧的戏都是搭景吗？

张嘉佳：那一条街都是在上海搭的景，我们希望这部电影是一个嘉年华的形式，嘉年华不是一群人在狂欢，而是在满天烟火下的悲欢离合。那怎么呈现这个嘉年华的气质，酒吧是一定要出现的。而我们对酒吧的灯光要求也特别高，五光十色很缤纷，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把它放在圣诞去公映的原因。

记者：小说中，打九洞高尔夫的情节，在电影中得到完整还原了吗？

张嘉佳：完整还原，而且超过了大家的预期，整个九洞高尔夫拍了一个多月。

记者：演员在演这场戏的时候，真有喝酒吗？

张嘉佳：真喝了，因为你不喝一点拍的话，状态就不对。而且九洞高尔夫有一场戏，是按灌篮高手决赛的模板去写的，会有让你热血沸腾、又分分钟想哭的感觉。

力排众议，Baby就是小玉的不二人选

记者：筹备《摆渡人》时，对演员的考虑，第一反应就希望是梁朝伟来演陈末吗？

张嘉佳：王导说谁演陈末？我说我要梁朝伟。梁朝伟对王导的信任度非常高的，二话不说来演了。他也很喜欢陈末这个角色，演的很拼。金城武也很棒，他到最后直接跟管春合为一体了。

记者：当时选Angelbaby演小玉，争议还是挺大的

张嘉佳：很多人讲过小玉人选的问题，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我把《摆渡人》的故事编成什么样子。很多人瞄准的是原著里的小玉——文静、秀气，但其实在电影里，小玉就是个元气少女。我知道可能很多人对baby会有一些看法，但是看完电影后，你会发现除了baby很难找到第二人选。

记者：陈奕迅的加盟，听说是因为他公开表达过对《全世界》的喜爱？

张嘉佳：电影开拍前，我有次看到Eason在电视节目里，说他最喜欢看的书是《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澄清重拍谣言，春节过后还有三分之一没拍

记者：之前刘嘉玲有次接受采访，说春节的时候，梁朝伟又回去拍《摆渡人》了，王家卫确是否帮您拍了一部分？

张嘉佳：这是个误会，因为我们拍着拍着到春节了，大概拍了三分之二，那剩下的咋办？大家都要回家过年，就休息了20天左右，再重新聚首把剩下三分之一的拍了。但在三分之一里还有特别重要的几场戏没拍，那个就包括酒洞的一半还没拍。

记者：坊间一直流传着王家卫导演的各种传说，比如他不管做导演还是做监制，掌控力都很强，你们合作中有没有这样的感受？

张嘉佳：其实就是精益求精，比如我对作品的要求已经很常高，很辛苦才爬到90分。那王导说可不可以试试91，到91了，他会兴高采烈的再来问你一句，可不可以92？每一场都是这样，不然怎么拍了十几个月。

记者：像王家卫的电影，《2046》和《花样年华》的男主角是同一个人，而陈末也不止在一部电影里出现，《摆渡人》也有刻意去做这种时空上的迁移吗？

张嘉佳：一种命运上的对接，隐隐约约有点像“影子跟人”的感觉。落实到《摆渡人》中，比方说我去做剧本，一个情节王导看完以后，他会问我这个事情发生在你什么时候，你是不是兜里还有东西没掏出来。他希望电影呈现的每个地方，在细节上的情绪和感受是饱满的。

记者：整部电影拍下来，王家卫导演对您来说也是一个摆渡人吗？

张嘉佳：是，我拍《摆渡人》之前有一段昏暗的岁月，但最后也走出来了。我说王导，我经历这了么多事情，还是想到河对岸去看一看，王导说，如果你自己可以到河对岸看一看的话，那不如搭一座桥，让相信你的人都到河对岸去看一看，那这座桥就是摆渡人。

记者：您跟王家卫在性格上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吗？

张嘉佳：都喜欢喝两杯，然后，我们在处理一个事情的时候，往往觉得直接到达那个目的是不靠谱的，一定要有好几种方式，然后从里面选择达到目的最好的那个方式，巨蟹座就是矫情的（笑）。

没有王家卫，就没有今天的电影《摆渡人》

记者：王导在导演的技能上面，对你也帮助挺大的？

张嘉佳：我基本上都是跟他学的，因为在《摆渡人》之前，我连最基本的美术、摄影都不懂。王导就跟我说了三个字“我教你”，从筹备期到拍摄结束，三年他都在。

所以我无论是采访还是聊天，我不怕别人去讲，这三年就是王导在手把手教我怎么拍电影，因为这是真的，他就是我的老师。我记得开机第一天拍了一半的时候，王导来了，然后看了以后，回去就再复拍了，跟我讲哪里OK，哪里不行。

记者：跟王导学拍电影，最大的困难在哪？

张嘉佳：比如学数学，老师肯定从1+1=2讲起。但我学拍电影，你的老师是一位国际电影大师，他上来教你的就是微积分，痛苦的地方在这。

第一身份仍是作家，再做导演看缘分

记者：陈国富也买下《老情书》的版权，这个项目现在是什么阶段？

张嘉佳：我还没来得及顾得上，国富老师当时看中《老情书》，我们开过几次会。但后来因为我去拍《摆渡人》了，他们就都暂时消失一阵子。

记者：那接下来，您的小说再改编成电影的话，还会考虑再做导演吗？

张嘉佳：不知道，好累啊，完全吃喝玩乐都没时间，就连王者荣耀现在卡在白金三，还上不去呢，充值都充了一万多了，还打不下王者。

记者：您现在的这三个身份——作家、编剧和导演，更喜欢用哪一个来称呼自己？

张嘉佳：作家，导演是因为我是王导的学生。但我毕竟是一上来就学微积分的学生，我对一些很基础的东西，没有了解的很透彻。写东西，没有累不累这个问题。拍电影就真不同了，还是要看我的精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