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塔克拉玛干的鼓声》,内心久久难以平静。不只是因为影片高远的立意,深邃的主题,对于现实生活敏锐的洞察力,更因为影片中独有的艺术表达方式。这种方式使得这部影片中的思想、艺术、故事如此水乳交融地结合在一起,的确达到了高质量,成为近几年来不可多得的有创新意义的少数民族题材主旋律影片。
首先,它有独特的叙事力量。它放弃了一般主旋律影片乐于选择的宏大叙事,以一个普通的维吾尔族姑娘阿依古丽的命运作为影片的贯穿线。影片序幕,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随着大人,激动地奔跑着,去观看舞蹈家吐尔尼沙的舞蹈。动听的音乐与美妙的舞姿,让小姑娘如痴如醉。回家后,她为这位演员画了一幅又一幅的画,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写下了自己的理想,也画下了自己美好的憧憬。镜头一转,小姑娘长大了,但是她的眼神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昔那种闪亮动人的东西,而是变得那么麻木与失落。敲了一辈子纳格拉鼓的老人,摇着头,叹着气,不得不把鼓藏在箱底,只敢在深更半夜偷偷拿出来抚摸一番。婚礼正在举行,却听不到笑声与歌声。
这究竟为什么?影片借助这种举重若轻的表达方式揭露了一个被宗教极端势力控制的山村和人们的精神状态,无声地控诉了宗教极端势力对人性的残害,同时,也为影片构筑了一个很大的悬念:这究竟是为什么,努尔鲁克村要向何处去?这是一部抒写这些年新疆“访民情惠民生聚民心”驻村工作实施后所引起的深刻变化的影片。但编导打破同类影片以剑拔弩张叙写斗争的常规做法,而是着重抒写驻村工作给人们精神上带来的转变。于是,随着情节的进展,我们看到了人们眉头舒展,笑声渐显,及至影片最后,人们摆脱了精神的枷锁,新疆的天更蓝了,草更绿了,鼓更响了,舞更美了。这一深邃的主题与内蕴不是创作者点出来的,而是影片中艺术地、自然地流淌出来的。这样深层次表达党的力量、人民的力量、正义的力量、民族团结的力量,它的震撼力是那些空有正确的思想却不在艺术上下功夫的某类主旋律影片难以比拟的。
《塔克拉玛干的鼓声》同时是一部充满民族大爱的电影。它充满爱的魅力,整个叙事的动力来自爱。如果说,影片开始,在宗教极端势力控制下的努尔鲁克村的爱是缺失的,人与人之间是警惕与防范,即使是亲人之间也充满了隔阂与分歧,那么,在“访惠聚”驻村工作队进村后,爱得到了修补与复苏。每一个工作队队员都是爱心大使,将美好的爱与情带给了村民,点燃了他们冷却的心。影片将浓墨重彩用在驻村工作队与村民们心的交流、精神的抚慰上。最让人感动的是驻村工作队对几个孩子的情感慰藉。阿依古丽在环境的压迫下始终不敢承认她是当年给舞蹈家吐尔尼沙写信和绘画的孩子。而驻村工作队则竭尽全力,要启发、唤醒她潜藏在内心深处对舞蹈、对生活的深爱。由于逼婚,阿依古丽离家出走,她突然发现那幅当年她给舞蹈家画的那幅画被驻村工作队放大,出现在村头舞台的墙壁上。她仿佛听到了亲人的呼唤,一下被震撼了。她停住了出走的脚步,与赶来找她、同样被这幅画震撼的父亲哭抱在一起。艾山江是失去母亲的孩子,内心充满了忧伤,与爷爷、纳格拉鼓的传人托乎提相依为命。是驻村工作队采取最为暖人的方法解开了他的心结,还要资助他将来上大学。此举感动了孩子,也感动了其爷爷,使其重拾鼓棒,带领村民敲响了息音多年的纳格拉鼓。类似这样的动人细节影片中比比皆是。
《塔克拉玛干的鼓声》是主旋律影片艺术化、审美化表达的成功范例。在这部影片中,生活的真实,人生的况味,生命的美好与苍凉,触指可及。影片结构严谨,人物具有质感,尤其是整部影片充满着维吾尔族人民生活中独有的诗情与画意,包括温暖与忧伤,而最终却让我们获得了感悟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