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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伊莎贝尔·于佩尔——我们这个时代的奇迹之一

伊莎贝尔·于佩尔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奇迹之一:她十八岁正式踏入演艺圈,在四十六年的演艺生涯中共出演了超过一百部影片,不仅劳模而且成绩还相当不错,光戛纳影后就拿了俩。

伊莎贝尔·于佩尔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奇迹之一:她十八岁正式踏入演艺圈,在四十六年的演艺生涯中共出演了超过一百部影片,不仅劳模而且成绩还相当不错,光戛纳影后就拿了俩。去年,于佩尔的事业因为《她》再次实现了井喷,六十三岁的她再次成了一枚投向国际影坛的深水炸弹。今年六月,于佩尔应天桥艺术中心的邀请,来到上海、广州和北京三地进行杜拉斯《情人》的朗读活动。在上海场活动开始的前一天,于佩尔和贾樟柯导演进行了一小时的对谈。我特别幸运地在离于阿姨几步之遥的地方见证了全程,于是得以给大家献上这份特殊的场记,还原一个真实且魅力值爆表的于佩尔。

不论你看过多少于佩尔的电影,觉得自己对她的长相多了然于心,在见到她真人的一刹那还是会有点恍惚。对谈这天,于佩尔的造型真的太惊艳:她(竟然)吹了个当下年轻人很推崇的空气刘海,整个人看上去比她的真实年龄至少年轻二十岁——这话没带半点夸张成分;加之她穿了一件亮红色的外衣,搭配了红色的高跟鞋,以致观众席在全体惊讶的同时,又不自觉爆发出“少女”的惊呼。

于佩尔是乐于为观众制造这种惊喜的:她出演的所有角色,甚至她在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举动,都有着出其不意的一面,随时能够打破我们对她的任何固定认知,而且这种出其不意背后往往没有任何动机。大家可能知道,今年戛纳电影节结束之后,于佩尔在instagram上转发了一张自己一脸生无可恋表情的红毯照,还配了一句:“本届电影节结束了,再见戛纳。”

这一po让对本届戛纳电影节有保留意见的粉丝炸开了锅,大家纷纷猜测于阿姨是不是话里有话。在对谈现场,真的有一位粉丝问了于阿姨她当时在想什么,以及对本届戛纳电影节有什么评价。面对台下众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于阿姨说她只是觉得在那么一个普天同庆的场合,摆一个大难临头的表情很好玩,仅此而已,逼得吃瓜群众们生生把西瓜籽吞了下去。

对于粉丝问的第二个问题,也就是对本届戛纳电影节的评价,于佩尔并没有回答。个中原因我们不做猜测(但我知道你们脑内的小剧场已经演起来了),因为这确实是于佩尔面对媒体和公众时所采取的态度之一,那就是她时刻保持着距离感。曾经有国外记者问于佩尔,你觉得美好的一天是什么样的?于佩尔的回答可以说相当不客气了:美好的一天就是你知道保持距离感的那天。何止是面对普通记者,即使坐在她对面的是美国最伟大的影评人罗杰·艾伯特,于佩尔也敢只用两三个单词回答他的问题。

《花边女孩》剧照,这部电影参与了第30届戛纳电影节,于佩尔与艾伯特也是在这次电影节上第一次相见。当时于佩尔自信地对艾伯特说,我的下一部电影会由英格玛·伯格曼执导。可惜的是这个愿望没能实现

但可能正是这种距离感给了于佩尔一种神秘的震慑力,或者这话反过来说大概也能成立。对谈的全程,于佩尔始终展示着她从出道以来就有的那种“谜之自信”。这话绝对不是贬义,因为这道谜是撒给所有被于佩尔所捕获的人的,她本人对自己的魅力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和百分百的自信。举对谈现场的一个小细节为例。

对谈刚开始时,于佩尔的随行摄影师在为她拍照。也许是因为闪光灯干扰了她的视线,也许是因为摄影师挡住了后面的观众,于佩尔马上请摄影师退到了一边,然后略带歉意又心照不宣地向她眨了个眼。不知道在场有多少人有幸目睹了这个细节,那个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动作可能浓缩了最真实的于佩尔:她完全掌控并且能够轻松调取自己的魅力,而且绝不吝啬将魅力转化成善意。当被问到她会如何评价自己时,于佩尔非常坚定又带着几分调皮地说,“我是个好人,但如果情况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傻乎乎的”。于佩尔对“好”的定义,大概就是这种带着光环的善吧。

  于佩尔与贾樟柯对谈现场。图片来源:上海文化广场

于佩尔的谜还表现在对谈当天的另一个细节里。在贾樟柯导演发言的时候,她真的很用心在听,而且会在贾导说到重点的时候点头示意,在笑点出现的时候自己默默微笑,真心好像是每个字都听懂了……当自信、智慧、好奇、真诚、理解、幽默、甚至有点自嘲的表情混合在一起出现在于佩尔脸上的时候,我们止不住纳闷这个超龄少女是不是早就参透了什么重要的宇宙机密,只是她太享受当下,所以对自己的所知闭口不言。

摄影=Peter Lindbergh

于佩尔当然没有参透一切。她不止一次坦言自己饰演的角色跟她本人相去甚远,她根本不理解她们。但也正因为不理解,所以她从不为这些角色下定义。很多人认为于佩尔饰演的角色都非常扭曲,贾樟柯导演在对谈时也问到了于佩尔对这一评论的看法,于佩尔给出了一个配得上诺贝尔和平奖的回答。她认为人们之所以会用某些字眼去形容一部电影或一个角色,是出于恐惧。于佩尔饰演的角色都非常复杂,她们往往是众多自相矛盾的品质的混合体。于佩尔认为这些角色本身并没有道德上的善恶之分,很多时候是环境在作恶,不是人。

《她》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为了突出人物和环境之间的这种挣扎关系,于佩尔将表演变成了一种浸没式的、即时的体验。她说自己不会把剧本读透,不做调研,甚至尽可能不排练,只将自己放进角色所处的环境中,凭直觉在恰当的时候做出恰当的举动。在朗读《情人》的现场,于佩尔会情不自禁地想象和模仿人物的语气词,会在情绪到达一个顶点时轻哼肖邦的曲,甚至会抑制不住泪洒舞台。一场诵读,就这样默默地变成了一台极简的舞台剧。

于佩尔与布兰切特共同主演的舞台剧《女仆》剧照

于佩尔的直觉也总能帮助她挖掘一些隐藏在角色表面之下的东西,甚至帮助她了解之前并不了解的自己。这样一来,表演就变成了一种近乎自传的表达,就像是在写一本书一样,里面有各种隐含的细节值得玩味。贾樟柯导演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欣赏于佩尔高超演技的指南:“看她的目光视线的处理……她目光投向哪,什么时间投向哪……也包括她对时间的把控。比如说她对沉默时间的把控,那种时间积累带来的爆发力、力量感,包括瞬间表情的变化,掩盖在内心深处里面的情感瞬间发作出来的能力。”

《钢琴教师》剧照。于佩尔在朗读《情人》的现场也展现了几次非常强烈的情感爆发

而凭借自己直觉派的表演,于佩尔让女性成为了她参演的电影的绝对主角,并且演绎出了她们在极端环境下的尊严,以至于贾樟柯导演盛赞“她的工作本身就是女性的宣言”。其实何止是女性的宣言:当于佩尔说到她的表演如此感性且随性时,我不自觉想到了如今日益嚣张的唯理性论腔调,和企图把同一剂劣质成功学偏方无差别贩卖给所有人的大号们。这世界上没有哪两件事可以套用同样的程式,没有哪两场伟大的表演可以用同样的技法完成。感性与直觉能帮你更好地完成内省,只要你无所畏惧。

摄影=Leonard Freed

当然,作为影迷,于佩尔最让我着迷的不是她在对谈和群访现场对各种问题的回答,而是一个很私人的瞬间。群访时有一刹那,我恰好和于佩尔对视了一下,她还冲我笑了笑。因为距离不到一米,所以那个冲击力不是一般地强,感觉自己好像被开了光。正是因为这个细节和上面提到的种种,佩尔一下子就变得真实了起来,从一个二维的画面,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甚至可以说跟你有擦肩之缘的人。现在,你还有机会可以抓住这个缘分的尾巴,只要6月14日那天你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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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