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影人&影事 / 正文

阿巴斯去世一周年

一位一生只拍好电影的导演

戈达尔评价阿巴斯:“电影始于格里菲斯,止于阿巴斯。”

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

去年7月4日凌晨,阿巴斯因癌症在巴黎去世,享年76岁。阿巴斯从影40多年,拍摄过包括纪录片在内的40多部电影。原计划今年在中国拍摄《杭州之恋》,一部关于杭州、展示杭州文化风情的爱情题材电影,现在留下了这个未完成的遗憾。  

《樱桃的滋味》海报

1997年时的伊朗电影繁盛荣耀,阿巴斯曾凭借《樱桃的滋味》荣获第50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与日本导演今村昌平的《鳗鱼》并列共享这份荣誉。在两年后的威尼斯电影节上,阿巴斯的《随风而逝获得银狮奖。阿巴斯的名作是在1990年拍摄的《特写》,描述一个男人冒充电影制作人,之后遭到警察逮捕及审问的故事。 《樱桃的滋味》探讨的是自杀与生命这个人类终极哲学问题,整部电影采用一个人在“寻死”路上获得“重生”的角度来讲诉,这也使得本片在整个基调上显得比较沉闷。电影“间离”式结尾在影迷间引起巨大讨论,也成为影史伟大电影结尾之一。

《特写》剧照

有影迷在知乎网站上提出问题:阿巴斯的作品能真正反映伊朗的电影水平和社会文化真实状况吗?下面的回答是“类似国内贾樟柯、韩国金基德”。在商品社会,电影以商品的性质来流通,创作者为了赚得眼球和钞票,努力模仿复制好莱坞讲故事,沉溺在拍类型片中不能自拔,追求大制作、大背景,恨不得把所有高科技手段都用在自己的电影里。电影大师已经是上个世纪的那一套论调了,难怪有人说:以前的导演视伯格曼、塔可夫斯基、阿巴斯为精神偶像,现在更多的电影创作者则以昆汀、诺兰、盖·里奇为电影入门导师。   

《生生长流》剧照

《特写》被影迷盛赞为最伟大的伊朗电影。也是阿巴斯个人最爱的作品,这部打破虚实空间的纪录电影《特写》,每一个镜头都在为拍出真正的属于“灵魂的煎熬”而存在。伊朗“村庄三部曲”《何处是我朋友的家》、《生生长流》和《橄榄树下的情人》是阿巴斯最负盛名的代表作。 20世纪初,电影伴随着西方列强的殖民入侵进入伊朗。但在这个由伊斯兰教统治下的国家,电影一直遭到公然诋毁和排斥,发展速度相当低缓。“毛拉”们认为,电影亵渎神灵,是清真寺的劲敌,甚至直接威胁到他们的权力,颠覆了他们长期以来信奉的价值理念。直到60年代初,在世界电影版图上,伊朗电影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1979年的伊斯兰革命,让伊朗社会生活的伊斯兰化进程得到了加强,电影业曾一度沉寂,后才逐渐苏醒繁荣。 

《何处是我朋友的家》剧照

直到现在,伊朗仍然实行着苛刻的电影审查制度。在电影中,禁止出现的内容至少包括紧身的女性服饰;除了脸和手以外裸露其他女性身体的部位;男女性之间的身体接触、暧昧的语言或笑话;关于军队、警察或家庭的笑话;长胡子的反面角色;外语或粗鄙的语言;外国音乐或其他类型的欢快音乐;正面角色表现得喜欢独处,而不喜欢集体生活;士兵或警察衣冠不整或相互争执等等。 由于能够获得政府审查通过的电影题材极其有限,因此伊朗电影主要关注普通人的社会生活,从平凡生活中寻求价值,极具人文主义色彩。其中儿童往往是纯洁、自由的象征,伊朗盛产以儿童片为主的纯艺术电影。导演们善于抓住儿童的纯真趣味,以孩子的视角来重新审视成人世界的种种痼疾。

《何处是我朋友的家》剧照

而戈达尔对阿巴斯的评价也同样振聋发聩:“电影始于格里菲斯,止于阿巴斯。” 幼时的阿巴斯患有孤独症,但是受到作为房屋装潢师父亲的影响,不爱说话的阿巴斯对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中产阶级的家庭环境成为阿巴斯能够在艺术上学习和深造的沃土 。 阿巴斯少年时期创作的平底锅广告,在当时伊朗青少年教育发展协会的主席在看过后对阿巴斯本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主席认为阿巴斯的作品有着浓郁的西方氛围,适合那时他们对于影像创作风格的期待,所以他力邀阿巴斯进入伊朗青少年教育发展协会进行影像创作。这个机会成为阿巴斯开始迈向电影创作的转折点,进入机构的第二年,阿巴斯就创作出了自己第一部剧情短片《面包与小巷》(1970)并获得成功。从阿巴斯个人经历可以看出,阿巴斯在电影创作上的成功,是基于青少年时期对于艺术爱好的坚持和青年时期广告拍摄实践的积累。

《面包与小巷》剧照

对于伊朗电影创作具有特殊性意义的一年——1969 年,伊朗电影新浪潮诞生。阿巴斯的短片创作时期恰逢伊朗电影新浪潮诞生,新的创作思维和美学表达也给了他许多的启迪,阿巴斯自己也曾经公开认可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对于他彼时影像风格的影响,他在接受美国记者采访时曾说:“我对当时美国电影人物的印象是,他们只存在于电影中而不是现实生活中。但是我们在新现实主义电影中看到的人物却随处可见:一家人、朋友和邻居。我意识到电影人物是真实的,电影可以谈论生活,谈论普通人。” 而这一年对于阿巴斯来说也是他创作生涯中很重要的一年:这一年,由于伊朗电影产业的突飞猛进,电影创作也被国家重视,多个机构向有潜力和创作热情的年轻导演抛出橄榄枝,阿巴斯就是其中之一。

《特写》剧照

 阿巴斯去世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引起的所谓“刷屏”,其实也只能算作影迷圈子内的闭环传播,和商业大片导演享有广泛知名度不一样,阿巴斯只能算一位在小众群体内享有盛誉的导演,或正因为如此,一些只看过少许他电影的人,也愿意在此刻分享有关他的评论和相关信息,不可避免的,阿巴斯的去世又使得他成为一个标签,被用来划分商业与文艺、通俗与高雅的界限。 这么说并无任何别的意思,事实上,恰恰是阿巴斯的刷屏,能够引起人们对电影本质又一次深深地思索,在商业片大行其道、文艺片艰难生存的时代,阿巴斯和他的电影片单,是一个沉默但又强大有力的声明,他和他的电影,在坚守着或者放大着电影这一文化产品的精神价值,电影的深沉主题、深邃立意,以及电影所带来的心灵冲击、生命体悟,是不可以划归为“娱乐”功能的。虽然电影的最大功用是帮助人们打发时间、用于社交,没有太高“娱乐”功能的电影甚至会被极端者批评为“罪该万死”,但如果不是阿巴斯这样的电影人,坚持把电影当成一种宗教来信仰,电影的魅力就会大打折扣。

《如沐爱河》剧照

当许多电影商人在追逐电影叙事方式的花样翻新,追求大明星、大制作,追求所谓视觉盛宴、感官刺激时,阿巴斯却从内心出发、从生活出发,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表达方式,还原出生命的思考和生活的本真状态。他以看似简单的叙事模式和电影语言,呈现出一个个独特的影像世界。并在这个朴质而独特的影像世界中,饱含着深刻的思考。 阿巴斯说道:“几年来,尽管处境艰难,可是我的精神状态很好,这种状态以某种方式反映在我的工作中。”虽然,在伊朗创作电影期间,束缚重重,到了异国拍片之后,又面临着语言、文化、生活习惯等方面的不适,但阿巴斯始终怀着良好的精神状态,对电影保持执着的探索,对人类的生存保持密切的关注。

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

阿巴斯坚持讲述属于自己的故事,真诚地关怀人类自身,这是他认为的电影赢得尊重和认可唯一方式。这对于中国电影来说,无疑具有重要的启迪意义。这位一生只拍好电影的导演,将会被长久地记得,永远地怀念。

关键词: 阿巴斯

扫一扫关注“电影界”微信公众平台

扫一扫进入移动端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