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影展另类电影访谈 贝拉·塔尔和娄烨教你拍电影

主题：FIRST电影论坛·另类电影教育

嘉宾：娄烨；贝拉·塔尔

时间：2017年7月25日下午

地点：青海省西宁市耀莱成龙国际影城

娄烨 中国内地第六代导演代表人物之一，代表作《苏州河》、《紫蝴蝶》、《颐和园》、《春风沉醉的夜晚》、《浮城谜事》、《推拿》等。新片《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将于今年上映。

贝拉·塔尔（Béla Tarr）匈牙利最具突破性杰出的电影导演。代表作有写实三部曲《家庭公寓》《局外人》《积木生活》，魔幻风格电影《五个人的幽闭恐惧症》，文学三部曲《诅咒》《撒旦探戈》《鲸鱼马戏团》。

娄烨谈贝拉·塔尔

娄烨谈到看贝拉·塔尔的电影：“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一种味道，好象不多的一些电影是有一些味道留存在那儿，不光是视觉，不光是声音，而是有一种味道，像你在那个地方待在那儿的时候有一些潮湿的气息，这是我现在留下的印象，当然完全不仅于此。”

贝拉·塔尔/《撒旦探戈 Sátántangó》剧照

谈拍电影的初衷

贝拉·塔尔：说自己教了很多年电影，觉得不用特意来学拍电影，电影只是交流和表达的一种形式。

你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你自己消化，再把它表达出来，与人分享，这是在我眼中的电影拍摄。

娄烨：考电影学院是因为那时候看的电影太少了，因为感受电影里呈现的不同的生活，在后面几年才会感觉到你是在学习这些电影。

我们的功课是大师研究。做了很多的拍片练习，拍摄作业做的很多，学校也不管我们。无意识当中制造了一种可能性，也就是在90年代初之后的10年，中国出现的地下电影。

娄烨/《苏州河》剧照

读了电影学院你觉得自己懂电影了，可以拍电影了，但是真的工作的时候你发现是零，什么都不懂，既不懂电影，也不懂生活。就回到刚才贝拉·塔尔说的，其实不是电影学院交给你的，这是之后的感觉的表达。

谈电影节

贝拉·塔尔：当然电影节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途径。因为电影节是一个集合了媒体、宣传、买家所有人的场合，是个市场行为。

通过电影节首先能让你得到更多的关注，获得更好的市场，以此达到更好的海外发行。而且电影节是一个很便捷的渠道，因为在电影节会看到你的名字跟所有的大咖并排在一起。

贝拉·塔尔在first电影训练营开营仪式

这就要说回到FIRST青年电影展，这个就跟欧洲的三大电影有一些不同，电影的起源是青年一代电影创作者更加有活力，没有那么商业化，所以更加有活力。

娄烨：我觉得还是有意义的，你得到的哪怕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信息，都会帮助你思考一些事情，或者重新看那些影片。

在电影节我问贝托鲁奇一个导演在拍摄的现场最重要的是什么，他的回答是睡觉。我有点生气，你不是对付我。他说是真的睡觉，工作人员四小时补一个光，我怎么能不睡觉呢？

确实补光时间特别长。时间等的长了，可能演员也不行了，导演也困了，后来我会跟摄影师说补光时间短一点，不然我要睡着了。

关于电影教育

贝拉·塔尔：实话实说，我觉得世界上没有一所特别好的电影学校。老师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教育学生，告诉学生规则是什么？跟你说你必须做什么？给你指引方向，这全都是错的，教育不应该这样来，娄烨导演提到了一个关健词，就是差异化、不同。人跟人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在这样规范化的教育体制下，老师不把学生当做不同的个体来看。

2016年3月贝拉·塔尔导演北京电影学院之行

由此我觉得我需要更加有同理心，让教学更加个性化，我们从来不讲一板一眼的理论。其实教育不是最重要的，自由是最重要的。现在已经21世纪了，拍电影没有什么局限性，可以拿手机拍电影了，你就放手去做吧，不要害怕，自由一点，不要规则，这就是我们的电影工厂，这就是我们的电影学校。

我的镜头语言，我的电影语言只是我自己的电影语言，不是你的电影语言，你需要建立你自己的电影拍摄手法和你自己对电影的理解。

贝拉·塔尔/《鲸鱼马戏团》剧照

我相信如果一直很关注一些外在的东西的话，那是拍不出好东西的，所以只有一直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想拍什么，才能拍出好内容。

电影导演一方面来说需要非常冷酷，不应该关注别人到底在想什么，同时又要非常有同理心，一定要关注别人在想什么。不要用脑子工作，要用心工作。当然最好的状况是头脑和心灵同时工作。每个人都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一把锁，想打开这个人需要不同的钥匙。

关于创作

娄烨：我先说刚才我听贝拉·塔尔说的，你必须不管别人，但是你又得管别人，这个是电影导演工作最重要的部分，我深有体会，也是很难做到的。

有时候也很困难，你没法做一些决定，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但是有些决定没法预测它的未来，或者从另一个角度你不用预测它的未来，不用管吧。不用想太多，我的感觉是这样的。

娄烨/《春风沉醉的夜晚》剧照

唯一可以做的可能是拿起摄影机去拍，拍你想拍的电影，这是我唯一的建议，你去拍就完了。

贝拉·塔尔：每个人都可以拍片子，用啊，（手机等工具）用起来啊。

我拍完每部片以后有一个新的问题产生，当然这个新的问题不能用老的答案来解释，一部片一部片这样拍下来就形成了自己的镜头语言，就形成了自己的电影语言，当然每一部片更加的深刻，越深刻下去，就能越纯粹。

电影拍摄任何方面都没有固定的配方。没有固定的1234。

现场观众提问环节

问：我是刚高考完的学生，问娄烨导演在北电学习的这几年对你的创作道路有什么影响吗，对于一个电影创作者来说是后天的学习和先天天赋相比哪个更重要一些。

娄烨：我觉得每个人应该选择自己的方式，没有固定的逻辑必须要怎么样。

天分重要，当然没有天分也可以做没有天分的事。没有天分的，我们拿电影做比较，一个有天分的电影不一定好于一个没有天分的电影，这是显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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