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芳华》从国庆档撤档了,
原因扑朔迷离。
像《芳华》这种反思与批判类电影,在中国已经越来越少了
让人想起美国战后社会道德批评代表人物——西德尼·吕美特
西德尼·吕美特拍了《十二怒汉》、《漂泊者》、《长夜漫漫路迢迢》、《热天午后》、《冲突》、《东方快车谋杀案》。
他总拍那些孤军奋战的普通人,这些人凭着良知,以微不足道的个体对抗不公平的制度。他用电影努力看清这个破败、堕落的世界,努力寻找作为人的尊严。
美国影评人说,西德尼·吕美特是这个时代濒临灭绝的道德电影作者,他的电影构成一部美国战后社会道德批评的光谱。
他拍了50多部电影,被提名奥斯卡提名46次。英格丽·褒曼、凯瑟琳·赫本、阿尔·帕西诺、理查德·伯顿、瑞弗·费尼克斯在他的电影中贡献了职业生涯中最精彩的表演,都获得了奥斯卡表演奖项的提名。但他最终没能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或最佳导演奖,内心也有些愤懑不平。
在他的电影中个人内心的光明与黑暗远比法律裁决更为重要。他曾经说到,自己的电影关心的是个人的心理危机,在残酷现实挤压下的心理波动。所以,他执着于密室审判,着迷于那些在强大压迫下仅凭直觉的良心寻找答案的普通人。
在代表作《十二怒汉》中就是发生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庭审一件疑点重重的少年罪案,陪审团11人认为孩子有罪,只有一个人坚持其无罪, 在两个小时内说服其他十一人。没有激情演讲,也没有道德威胁,只是唤起每个人内心对生命的尊重,十二人就此渐渐展示个人生平经历。
为什么要拍这样的电影呢?
曾经吕美特说自己在火车上遇到一群美国士兵强奸一个小女孩,他作为路人,一直都没有上前阻止。他在思考,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或者自己能做点什么?火车上的这段经历影响了他的一生。
他一直都在思考关于道德问题,因此,在他的影片中总是会出现一个及时止凶的人出现,这也是他对美好世界的一种寄托吧。虽然那次他没有像个英雄一样,伸出手来解救那个小女孩,但是在他的电影世界里,他却给了受害者希望。
1967年,他拍出了《电视台风云》这部闹剧中带着悲剧的电影,以戏谑手法讽刺了媒体业的黑暗。《电视台风云》几乎获得了奥斯卡所有表演类奖项的提名。1977年,他凭借《电视台风云》获得了全球将最佳导演。
在这部电影中,主播被收视率逼得无路可活,只能在节目中胡说八道,然后收视率反而意外暴涨。收视率暴涨、暴跌带来了名利和谋杀,主播最后被枪杀在直播现场。吕美特在这电影里贡献了一句留给电影史的经典台词:“我已疯狂至此。我忍无可忍。”电影热闹得好似狂欢节,思考是透彻心肺的冷:真实是什么?新闻是什么?电视人是什么?电视是什么?当媒体的权力可以泛滥地渗透进日常,道德又是什么?
吕美特关心意识与潜意识的漩涡和深流,他欣赏阿兰·雷乃。在1964年的《典当商》中,他试图把观众带进典当商的潜意识里,集中营的梦魇记忆像影子似的尾随着生活,回忆和现实、意识和存在融化了彼此的边界。这是美国影坛最早以幸存者的眼光反思大屠杀的电影,以今天的眼光看,它的光芒本不该被《十二怒汉》遮蔽。
《热天午后》也是这样,为人物去掉符号,回归人性。被警察围住的抢劫犯,会打电话给老婆和男友,告诉老婆她是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并祝愿男友手术成功。可以看出,吕美特聚焦的不是犯罪事件,而犯罪人的情感。作为抢劫犯,是无法被原谅的,但是作为丈夫、情人,他还是有着真挚的爱。
或许,电影《芳华》代表的符号意义与我们的电影审查也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过能否将这种符号化解,取决于大众娱乐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