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味儿”怎么做大家更喜欢?
对于老北京人来说,“京味儿”代表着对过去的美好回忆,对自己家乡的热爱;对于新北京人来说,“京味儿”是一种猎奇,更是了解北京的一个窗口。
其实,发扬“京味儿”文化不在于形式,根本上我们应该注重的是其内涵,是北京这座城市历史流传下来的人文理念、精神气质。
北京人讲究做事规矩、有里有面,讲究热心肠,讲究善恶分明,北京人的气质里带着一种固有的幽默感,这些恰恰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我们的文学艺术作品所要真正传递的,我们做人所要真正给后辈留下的,难道不应该是这些吗?
《情满四合院》导演刘家成:宁舍大投资不舍“京味儿剧”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著名导演刘家成对于北京的情怀是浸透在骨子里的,他之前执导的两部京味题材电视剧《傻春》和《正阳门下》均在业内享有盛誉。
眼下正在北京卫视热播的《情满四合院》作为其“京城三部曲”的收官之作不负众望:延续了“京味人文”情怀,展现了大时代背景下质朴淳厚的百姓生活。该剧目前在激烈的竞争中“逆袭”,连续多日高居同时段省级卫视收视冠军。
明年刘家成还要跟编剧王之理继续合作,做一部更大制作的京味儿剧,“我们要把北京文化推到境外去,开篇要在英国、法国拍,越做越大。”
刘家成的作品列表不限题材,“只要是充满真情实感,故事能够打动我的,只要能让我有创作欲望的剧我都想拍。”因为对北京深厚的感情,刘家成放弃了两部大投资的作品,选择了《傻春》这部当初在市场上不被看好、讲述老北京人喜怒哀乐的剧本。
《傻春》的成功让他看到了京味儿电视剧的前景,从此开始了他的京味儿之旅,接下来的《正阳门下》以全国突破1%的收视率成为北京卫视黄金档当年最为卖座的电视剧之一。在电视剧生态已天翻地覆的今天,《情满四合院》能登顶收视冠军,更是等于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每拍必中,刘家成和他的团队也渐渐摸着门道,成了业内“独一份儿”。
《情满四合院》的起源是《傻春》。刘家成在《傻春》拍摄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了新想法,那就是“年代背景不变,把《傻春》中的女主人公换成男主人公”,而《情满四合院》的剧本也是在《傻春》还没结束拍摄就已经创作完成。何冰扮演的“傻柱”是《情满四合院》的核心,他热心、耿直又爱惹是非,是个京味儿十足的“傻”人,但是刘家成在谈及这个角色时却表示:“我们北方人管实在、直心眼的人叫做‘柱子’,因为柱子是直的、实心的,代表这个人耿直。傻柱就是这样简单、善良的人。”
当“人艺帮”遇到“上戏班”
对刘家成来说,自己对“京味儿”情有独钟,但观众的感受同样重要。为了打破京味儿剧以往的地域限制,刘家成在拍摄过程中特别注意把握“北京的味道”,“我们必须要拿捏好作品的限度,那就是既要表现出北京的特点,又要让南方观众能够接受,比如有些台词是老北京话,我就会问身边的人听懂没有,如果听不懂,那我就要改,目的就是让更多人看到、接受并且喜爱这部作品。”
刘家成作品成功的另一大“法宝”就是演员的表演加了分。《情满四合院》大小角色全是实力派,可谓戏骨云集。有意思的是,其中李光复、何冰等都来自北京人艺,而郝蕾、海一天、魏小军则是上戏的师兄妹,当“人艺帮”遇上“上戏班”,地北天南偏能其乐融融,郝蕾甚至向对手戏最多的何冰学起了地道的北京话,没想到学着学着发音就被带沟里去了。
谈及如何请到这么多“实力演将”,刘家成导演表示自己和很多老戏骨的私下感情都特别好,不少人都合作过很多次。当大家听说有《情满四合院》这样一个剧本的时候都很有兴趣,所以就加入进来。“我们更像是老朋友一起完成我们感兴趣的事情。”刘家成说。
重建四合院
除了担纲导演,刘家成也是《情满四合院》的制片人。当被问及首次身兼两职的感受时,他表示最大的感触就是方便了,“不用在有新的想法时做大量的解释,可以直接开始运作。”
虽然这是从业以来最累的一部戏,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但对于如何在导演、制片人之间无缝切换,他也有自己的诀窍,“我觉得钱就得用在刀刃上,比如场景搭建以及老物件还原,我耗重金搭建了1:1的四合院,三进的院子,灰墙青瓦映朱门,连老北京人方子哥都感叹让他回到了童年坐在门墩上玩、一起弹球的日子。”
何冰也多次提及,作为一个早已“不回忆摄制组生活”的人,唯独对《清满四合院》的日子念念不忘——整个拍摄过程“令人非常享受”,在过足“戏瘾”的同时,还能重温小时候熟悉的生活,凡事“讲究长幼尊卑,讲究礼让三先,讲究面儿”,具有浓厚的北京情怀。刘家成如此精心营造气氛还不过瘾,随后他又搭建了一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商场,“对于塑造当时的年代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刘家成眼中,这才是制片人跟导演完美结合的“典范”。
刘家成在谈到这些年的创作心得时表示:“我也一直在想我们坚持什么?现在有很多的作品,已经看不到信仰,看不到人物的灵魂,看不到我们表达者冲动的、主动的表达;我们在市场的大潮下,这么多年了也会受到各种的诱惑,也有不良资本的诱惑、利益的诱惑,有时候我们也会徘徊犹豫……我很庆幸跟王之理老师在作品把握和价值观上有非常契合的一面,都认为我们的作品应该引人向善、向上,应该充满正能量,应该给人们出路、给人们希望,这一直是我跟王之理老师坚持的。”
不是大IP,没有大明星的“京味儿剧”俨然做成了品牌。刘家成透露,明年还要跟编剧王之理继续合作,做一部更大制作的,“我们要把北京文化推到境外去,开篇要在英国、法国拍,越做越大。”
“京味儿文学”面临新挑战:“写老北京容易,写新北京难”
老舍是现代文学界公认的“京味儿文学”鼻祖,他毕生创作了大量展现北京地域文化生活的经典作品。在老舍先生身后,又有邓友梅、陈建功、刘心武、刘恒、王朔等一代代作家,继续以北京的市民生活与文化风俗为主题,展现北京的风格与魅力。
不过随着时代的演变,“京味儿文学”也在面临着新的挑战和考验。著名作家肖复兴就在一次有关“京味儿文学”的论坛上感叹过:“不久前我去前门逛了逛,原来都是很破落的街巷,现在这一片都光鲜起来了,街面上有很多年轻人在游走,一看都不是北京人,不用听他张口说话,你看那个打扮和走路姿态就知道这不是老北京。仅仅是这一条街的东西两侧,就呈现出了城市转型时期的变化,老北京人、新北京人和外地人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的状态。我觉得写老北京很容易,因为我们有榜样,老舍先生在那儿,但是写新北京很难,尤其是写转型时期、变化时期的北京,我觉得至今为止我没有看到令人信服的作品出现,这使我感觉到一种迷茫。”文学评论家白烨也讲过:“我觉得我们这些年来,在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还有一些有关新北京的作品,比如说陈建功的小说。但是再往后,带有这种味道的作品就比较少了,如果要选一部既能反映北京的生活变化、反映当下北京人的精神面貌,又能反映北京人的传统和语言特色的代表作,我觉得很难选。”
虽然如此,近年来却也涌现出一些很优秀的北京作家及作品。如作为公认的老舍之后“京味儿文学”的领军人物,叶广芩就始终在坚持用“京白写京事”,创作了《采桑子》、《去年天气旧亭台》等京味儿小说,此外还有青年作家石一枫以《北京时间》、《北京邻居》等代表作赢得文学界的认可。北京作协签约作家、第二届老舍文学奖长篇小说奖获得者宁肯今年刚刚出版的纪实文学《中关村笔记》,也被看作是新时代北京文学的翘楚之作。
这些或许也正代表着“京味儿文学”未来的发展趋势。叶广芩说她的努力方向是希望在体现北京人特有的生活色彩的同时,也能够从中折射出历史的发展、社会的变动。宁肯表示他写《中关村笔记》的初衷是因为现在北京既是文化中心也是科学中心、创业中心,但这方面在文学创作中却很少被谈及,作为一个北京作家,他觉得有责任、有义务面对这样一个复合型的新北京。
石一枫的总结则尤为中肯:“老舍之所以是老舍,之所以是一个伟大的作家,不仅在于他用北京话写作,也不仅在于他写了老北京胡同里的那些人和事,而是因为他写了《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茶馆》,他写的是民族问题、阶级问题,写的是旧时代崩溃和新时代建立的问题,写的是整个中国当时最大、最尖锐的问题。因此文学的高度在于它能体现出一个时代、社会的复杂性,作家要认识到社会的复杂性,认识到时代的变化,然后再想着我们能不能从有着复杂变化的这个时代里面,去产生一两部对得起这个时代的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