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一部电影是不是老套,看几分钟就够了。
一伙特警和一群坏蛋展开激烈战斗。
特警,勇敢、谨慎、全神贯注。
坏蛋头子,长得像白化病人一般,凶残、暴虐、打不死。
这样一个场景,很难让观众投入其中,感受场景里的刺激、危险、紧迫。
人们更容易跳脱于场景之外,去琢磨它的陈腐和老套。
这个场景,是成龙新片《机器之血》的开场场景。
它的确是一部通片看不到多少新意的电影。
整部电影之后的剧情,就围绕着成龙和坏蛋头子两种势力的战斗来展开。
他们守护、争夺的标的物,是两项科研成果——
机械心脏的研发方法和某种特殊基因。
坏蛋头子,欲图凭此恢复健康,成为不死身,并打造一支不死的机械战队。
成龙,则要阻止坏蛋实现它的目的。
无论是人物的形象、个性,还是矛盾的建立,这部电影都没有丝毫新意可言。
商业片在构思创意的时候,其出发点,往往是一个能立即给人带来惊奇的奇思妙想。
这个奇思妙想,常常也就是这部电影的核心剧情卖点。
《机器之血》的核心剧情卖点,就是机器心脏、长生不死、基因突变。
我们无法设想,这样一个创意,是如何能在剧本策划会上通过的。
十多年前,它也许还会让人眼前一亮。
但搁到现在,它已经不具备一丁点让人产生惊奇的可能性。
《机器之血》是一部模仿片,它所模仿的榜样,也许是2002年的《生化危机》。
也有可能是1987年的《机械战警》。
不管是「生化风」还是「机械风」,都过时了。
想来,一部商业片的创意,并不总是能充分地以市场为导向。
它必然会受到主创人员自身口味的影响。
有时候,这种影响是根本、全面的。
成龙的口味,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类型热潮中造就的。
因无法总是与时俱进,这口味留了下来,成了他的个性。
我们几乎可以将《机器之血》视为一部作者电影。
它的作者印记,由一整套的元素构成——
跨国际的演员阵容、城市地标上的惊险打斗、粗暴的对立关系、刻板的角色形象。
乃至,它的陈腐,它的过时,它借用的寡淡的美学风格。
这些元素,以前属于热潮,现在,只属于成龙。
当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了。
在全球银幕上,仍然有几个系列片在不断复制上述元素,并保持着强劲的票房号召力。
如《变形金刚》、《速度与激情》。
区别在于,它们的故事本身就构成品牌,而成龙电影的品牌,只有成龙自己。
他电影中的故事,绝大部分,不足以催生出一个系列。
不过,这位动作巨星似乎也不需要那样的故事,有他在,就够了。
汽车人在长城上打斗,可以将观众吸引进影院。
成龙在悉尼歌剧院的蛋壳上跟人交手,同样足以吊起观众的胃口。
如此说来,机器心脏的创意是不是够巧妙,或者也没有那么重要。
放眼全球,成龙恐怕是唯一一个继承了巴斯特·基顿衣钵的人。
他像基顿一样,充分利用身边的环境、道具,为观众奉献着极具个性的惊险动作奇观。
这些动作,不倚赖特效,其个性,在《变形金刚》和《速度与激情》中则完全看不到。
电影的一个重要场景,如上所说,发生在悉尼歌剧院,包括内景和外景。
该场景围绕着反派绑架成龙女儿和成龙的营救展开。
毫无疑问,这段剧情之所以设置在此处,主要是为了让成龙施展拳脚。
单就剧情来说,它完全可以发生在任何一个地方。
如此的设置,则不仅让打斗有了新鲜感,也为歌剧院这个地标,重新赋予了活力。
它让我们重新回到了电影刚发明的时代。
那个时候,电影是和马戏、杂耍、魔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这部电影整体上被单调的「生化风」和银色金属质感笼罩,但偶尔,也会从其中跳出来。
比如,成龙女儿长大后的第一次亮相,就突然将我们拉入了青春校园片的世界。
这虽然不能算作创新,但对比影片大部分时间的乏味,倒也能给人一种挺舒服的观感。
该段落整体上的鲜活,完全出自于欧阳娜娜一个人的贡献。
说实话,涉及欧阳娜娜的对手戏,设计、演绎得并不出彩。
很多时候,说它们糟糕也不为过。
然而,这位姑娘的青春、纯美、靓丽,却牢牢吸引住了我们的目光。
我们瞬间就信服了成龙对她的牵心挂肚。
哪怕,电影并没有对父女关系进行过多交代。
如果说这部电影的剧情通篇都是陈词滥调,那至少在两个点上,它做得还算不错。
其一,它将反派欲图抢夺的科研成果,与欧阳娜娜饰演的成龙女儿捆绑在了一起。
她是特殊基因的唯一携带者,反派如果成功,欧阳娜娜就得死。
父女情深,成龙与反派进行死磕,如此有了充分、强大的心理动机。
其二,它很吝啬,扣押了很多重要信息,每次只告诉我们一点点。
其实,电影的结局跟它的开场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成龙跟反派大BOSS的对决。
但,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战斗、反派究竟在抢夺什么、欧阳娜娜又为什么那么重要。
正是悬念,使我们保持耐心,一直看到这部电影的最后。
可惜的是,观众付出的耐心,并没有获得与这付出相称的回报。
这些悬念就像花哨的促销手段,把一款没有多大用处的滞销品,连哄带骗地塞到我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