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中国传媒大学表演专业教师秦子然,教演戏先教做人

这部舞台剧的编剧和导演是出演过《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永不低头》《妈祖回家》等众多影视作品的女演员秦子然。而她在导演、演员之外的另一个身份是中国传媒大学影视艺术学院的表演专业教师。在《我们的春天》最后一晚的演出谢幕后，秦子然坐在观众席中久久没有离去，除了“百感交集”，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当下的心情。时间拉回到三个月前，2018年下半学年开学之际，秦子然接管了2017表演班、身兼班主任和表演课老师二职，而后她就进入了披星戴月的工作状态。经验丰富的秦子然遇上了教学生涯中最难带的一班学生，在与学生们过招的过程中，她慢慢摸到了开锁的钥匙，“我当年做学生入学的时候听的第一句话是，学演戏要先学做人。现在我想，教演戏也应该先教做人。”

经历——

遇上教学生涯的最大难题，经历最累学期

2018下半学年对2017表演班而言是个不小的转折点。升入大二的他们换了班主任，也迎来了新的表演专业课老师。通常班主任和表演课教师要由两位老师来担任，但秦子然一肩挑起了这个两头都沉的担子，而此时她的产假还没有休完。每天太阳还没有完成升起秦子然就钻进了传媒大学48号教学楼，再走出时天已完全黑透。在与学生们的过招中，黑脸、红脸、白脸都是秦子然一人担纲。有人不交作业、有人不出晨功，还有人开学前几周的表演课每次都递上一张病假条。“这里是学校、不是疗养院，什么时候身体养好再来上课。”秦子然火冒三丈，却意外治好了对方的“病”，“病假条”从此不再出现。除了身兼两职，秦子然和这个班级之间还碰出了另外一个“前所未有”的火花。“我以前带过这么多班级，只有和学生的微信群，这次我还加入了家长群。我最初特别排斥，这又不是幼儿园。”一开始秦子然只是在家长群中礼貌性地发言，但她渐渐发现这个群是自己与家长们沟通的重要平台，“虽然他们都是大学生了，但基本都是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母，来到别的城市生活，家长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师身上。”秦子然现在已经养成习惯，每个月都会做一张详细的考勤表，记录每个学生的出勤情况，定期发到家长群中，与他们沟通有无。还是那个“病假条”男孩，有一天排练正赶上他20岁生日，秦子然订了一个蛋糕闪送到排练室，“我跟他说，你20岁了，要像个男子汉，肩膀要宽一点，多去承担一些责任。”这个举动不仅感动了学生，也感动了学生家长。“家长在群里每一句感谢都非常真挚，让我充满动力。”

凡事离不开真诚、用心二字，以此为出发点的秦子然和学生们磨合神速。“秦宝宝是一个挺没有架子的老师，聚餐、团建等等集体活动时，你可以看到一个撒欢儿的身影在同学们中间玩得风生水起的，丝毫不摆出老师的架子。”“她一点都不可怕，有些时候还很可爱，需要我们去照顾包容她。”“在我们班被所有人否定的时候她毅然决然地否定了那些人，一个人把我们班凝聚起来，她是我们班的主宰，是领导者，所以我们都管她叫‘ 大秦’，而我们班就是‘ 大秦帝国’，可见她是一个多么霸气的人了。”仅是半学期之后，秦子然在学生们心中的人设就从严厉的班主任变成了可爱的“秦宝宝”、霸气的“大秦”。

箴言——

考进表演系，要珍惜学习机会、做好三个管理

每年春节一过，国内各大院校的艺考就会准时上演。“一万多人报名，最后中传的表演专业就招大约30个人，只有通过初试复试三试再加笔试才能进来，生源可谓千挑万选。好不容考进来，一定要珍惜学习机会。”作为表演专业老师，秦子然给即将参加艺考的孩子们提出了中肯的建议。“千万不要认为进了大学表演系就是进了演艺圈，想去拍戏就去。考进大学的第一个身份是学生，要首先完成学业。学校绝不是进入演艺圈的跳板，要认真对待、珍惜学习机会。”作为表演系学生，外形上是俊男靓女固然重要，但表演潜能更加关键，而练好扎实的基本功是激发表演潜能的第一步。秦子然称，从小学舞蹈并不代表形体过关、能说话也绝不等于会说台词。“台词形体是演员的必修课，是讲究艺术的，这是演员的小翅膀，缺失了任何一边就飞不高，在这门必修课上要能吃苦。回到晨功的事情上，有孩子问我，老师，为什么我们这个专业就一定要出晨功呢？我的回答是，并不是说你一年出了多少晨功就一定能变成什么样子，或者你的提高会有多么显著，出晨功是一种坚持、一种毅力的考验，没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就无法有扎实的基本功。”

除了珍惜学习机会、练好扎实的基本功，秦子然还对学生们提出了做好“三个管理”的要求，这个则跳出了表演专业的层面，对每一个大学生而言都适用。“第一是管理好身体，包括健康、身材，后者对于表演系的学生而言意义不言而喻；第二是管理好情绪，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能随时说自己生气了烦闷了就不上课了，就做一些不理性的事情；第三是管理钱财，作为大学生，目前还是父母花钱供你们上学，但有些学生有机会出去实践，在上学期间就开始挣钱了，那么这个时候就应该学着管理这些钱财。自理学费、生活费，这是一种锻炼，也是报父母恩。”

感悟——

学演戏先学做人，教演戏也要先教做人

秦子然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专业，硕士研究生导师是业界大名顶顶的崔新琴。毕业多年来，她每年都会回校探望恩师，汇报自己的近况、并接受崔老师的教育，这已经成为秦子然人生中的一项有仪式感的行动。“是崔老师坚定了我成为老师的理想，她很享受做老师的状态，我特别想成为她那样的老师。”崔老师对秦子然说的最多的是感恩问题，“她不会直接说教什么是感恩、做人要感恩，而是润物细无声地把这个道理传达出来，听完就会让人记在心里。她给我讲过一件事，有一次她去青岛参加一个活动，飞机上碰到了当年的学生黄渤。黄渤在头等舱，崔老师在经济舱。黄渤就非要把这个座位让给老师，崔老师坚决拒绝，师生之间因为这个扯了很久。感恩俩字在她的讲述中没出现，但我深深体会到了学生对老师的感恩之情。”这种“感恩”之情在传承当中不断发光发热、开枝散叶。《我们的春天》中严雯的扮演者柴烨在不久前被秦子然化解了“人生大坎儿”后，用这样一段话表达了内心的感恩，“我也看到过女强人哭的样子，像火车一样轰隆隆飞奔过去，抛去老师之余，她是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是大姐姐，是小公主，是我们的团宠。其实她在我心里特别温暖，正像家里鹅黄绒里子上晒着的阳光。”

“学演戏先学做人”，这是秦子然上学时走进北京电影学院听到的第一句话。“只要是学表演的，都知道这句话，但到底什么是学做人，老师们是无法在课上系统地告诉你的，因为这是个很大的人生课题。演员是要学一辈子的职业，每个阶段的不同经历都丰富着你的感悟，你的戏也会因此越来越有层次感，做演员必须活到老学到老。”从纠结于如何去收拾2017表演班这盘散沙，到与孩子们过招的过程中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秦子然慢慢摸到了那把钥匙，“最开始我忽略了一件事情：学演戏要先学做人，教演戏也要先教做人，要从根上来调。”秦子然已经想好了今年要布置的寒假作业，一个是打十天工去体验生活，另一个是和至亲至少聊三个小时天，她要求学生们去问问自己的父母人生中最骄傲的、最痛苦的事情，“先了解父母，再了解家乡。去博物馆，了解家乡的历史和习俗。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寻找一个人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