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副总裁孙忠怀炮轰短视频像猪食，背后是怎样的利益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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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雷达财经（ID：leidacj），作者丨张凯旌

“短视频这种非常反智低俗的娱乐消费品，真的是迅速就把一代人的审美品味拉下水了。”6月3日，腾讯副总裁、在线视频首席执行官孙忠怀在第九届中国网络视听大会上表示。

短短几分钟的讲话中，孙忠怀毫不避讳地表达了自己对于反智低俗洗脑短视频的看法，其称在公共场所声音外放看洗脑短视频的人像傻子，还称个性化分发的结果是，你喜欢猪食看到的就全是猪食。

对此，当晚字节跳动副总裁李亮就回应道：“这位高管可能并不知道，号称已经拥有数亿用户的微信视频号，是目前唯一一家没有按要求上线‘未成年模式’的短视频平台。”

雷达财经注意到，腾讯、字节跳动高管隔空开火的背后，隐藏着长短视频之争。在线视频行业已进入存量竞争时代，由此视频内容形式间的碰撞也日渐激烈。数据显示，2021年2月，抖音短视频月活6亿，快手3亿，而爱奇艺、腾讯视频和优酷等长视频平台的月活则分别只有2.5亿、1.8亿和8000万。

腾讯副总裁怒批洗脑短视频，字节副总裁隔空回应

6月3日至5日，第九届中国网络视听大会在成都召开。会前，大会主办方发布了《2021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其中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络视听用户规模达9.44亿，短视频用户8.73亿，用户平均每天花2小时看短视频。

会上，腾讯副总裁孙忠怀针对低俗化短视频内容展开了猛烈的抨击。“部分低智低俗化短视频内容长期影响用户心智，在繁荣的市场背后，仍有不少以低俗糟粕博取关注的短视频内容，我们看到这些内容的广泛传播消耗了用户的大量时间。”

“这些内容有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简单的洗脑式的重复，潜移默化地冲击用户观念，拉低用户心智，尤其是对心理还未成熟的青少年已经造成了很多不良影响。”

孙忠怀还表示，“我看到过很多周围人，拿着手机，没耳机，全部都是语音外放，就好像傻子一样在看那些特别洗脑的短视频”、“个性化分发真的太厉害了，你喜欢猪食，你看到的全都是猪食，没别的了。”

除了洗脑短视频外，孙忠怀还提到了切条搬运的短视频内容。“长久以来，这种对长视频内容的拆解式速看，既侵犯了影视作品的著作权，又消解了影视作品的艺术价值。这不仅打击了头部创作者的创作热情，更破坏了市场的正常秩序，影响了行业的长期发展，最终导致用户、创作者、影视从业者、平台等多方利益受损。”

当晚，李亮发文，对孙忠怀所说的“短视频对青少年造成严重不良影响”的说法提出了异议。

“这位高管可能并不知道，号称已经拥有数亿用户的微信视频号，是目前唯一一家没有按要求上线‘未成年模式’的短视频平台（虽然某央媒替腾讯背书说已经上线，但上没上简单测试很清楚）。”

李亮还称，腾讯自己大力发展短视频同时，一直在攻击短视频行业，并举出了三年前的案例，表示腾讯的行为已经很少有人敢站出来质疑批评。

“2018年六一儿童节前夕，腾讯发布调研报告，大意是游戏对未成年无害，有害的是短视频，山东某中学老师对此提出批评。随后不久，在腾讯公司甚至是在Pony（马化腾）亲自推动下，因为山东老师的这篇文章，多人被跨省抓捕和刑拘，此案至今没有结论。”

微信视频号青少年模式被指“鸡肋”

雷达财经梳理发现，此次李亮在回应时的关注焦点——微信视频号的青少年模式确实存在一些争议。

2019年3月，国家网信办就指导组织抖音、快手和火山小视频等第一批短视频平台进行试点，将“青少年防沉迷系统”内置于短视频应用中。

三个月后，网信办将“青少年防沉迷系统”覆盖范围扩大到21家，除全面覆盖短视频平台外，还首次将主要长视频平台纳入防沉迷体系，包括爱奇艺、腾讯视频、优酷等，进一步提升青少年保护力度。截至2019年10月，国内共有53家平台上线“青少年模式”。

2020年10月，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进一步将相关要求确定为法律条文，称“网络游戏、网络直播、网络音视频、网络社交等网络服务提供者应当针对未成年人使用其服务设置相应的时间管理、权限管理、消费管理等功能。”

不过，直至2020年10月，微信视频号的青少年模式才“姗姗来迟”。而此前，视频号日活用户已突破2亿。

据媒体报道，微信“青少年模式”最初版本存在入口隐蔽、无系统弹窗，用户可以轻松完成游戏充值和网贷等问题。上述问题遭曝光后，微信官方才对产品进行了紧急修正，下线了“信用卡还款”“微粒贷借钱”“理财通”“Q币充值”等功能。

但即使是最新的微信“青少年模式”，仍存在不少漏洞。近日，中青校媒邀请118名大学生对多个视频平台的防沉迷系统进行测评。结果显示，微信视频号在每一项测评维度排名均为垫底。

人民网在一项涉及抖音、快手、爱奇艺、腾讯视频等十款App进行的实测中也发现，微信App在“青少年模式”下，其视频号仍可搜索到低俗内容。

还有媒体称，拥有手机的孩子可以选择“忘记密码”，在输入手机号码后用验证码更改微信的登录密码，然后关掉青少年模式。

相比之下，抖音、快手、B站等平台的青少年模式不仅可以设置独立的“监护密码”，防止破解，还有时间锁功能，开启青少年模式后，用户每天最多使用40分钟，且晚上10点到早上6点之间无法使用。

背后是长短视频之争

此次“头腾”副总裁隔空对垒之余，长短视频之间的竞争正趋于白热化。

有网友对孙忠怀的发言评论道：“如果他们攻下了短视频市场就不会这么说了。”

根据艾瑞咨询、中商产业研究院整理的数据，短视频内容市场的规模由2015年2亿元增加至2019年1265亿元，年均复合增长率为401.5%。

短视频用户规模也在迅速增长，截至2018年12月底，我国短视频用户规模达6.48亿，用户使用率达到78.2%；而截至2020年12月，中国短视频的用户规模为 8.73 亿，较半年前增长1亿，占网民整体的88.3%。

与此同时，长视频的用户增长却有些停滞不前。

2019年，中国短视频用户使用时长首次超过长视频；而腾讯视频、爱奇艺的付费用户也在突破1亿后，增速大幅放缓；至2021年2月，抖音、快手的月活分别在6亿、3亿，而爱奇艺、腾讯视频和优酷的月活则只有2.5亿、1.8亿和8000万。

在一部分业内人士看来，长短视频背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意，短视频是流量生意，长视频则是内容生意。但也有行业人士指出，所有的内容平台，本质上都在争夺用户的注意力。

而在争夺注意力方面，腾讯、字节两大派系竞争日渐激烈。QuestMobile发布的《2020中国移动互联网秋季大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9月，腾讯系和字节系App分别占比40.9%和15.4%，占据了用户时长的前两名。相比2019年同期，腾讯系App的使用时长下降了4.1%，而字节系App上涨了3.4%。

有用户，就有会员服务、广告收入。长视频平台的广告模式以片头、片尾的贴片广告和植入广告为主，这些广告都要求观众必须点开剧才能看到。但短视频平台没有贴片广告，只有信息流广告和创作者随缘植入作品的广告，对用户来说要好接受得多。

为此，长视频平台展开了一系列针对短视频平台的“阻击”。

2021年4月9日，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协会等15家协会，腾讯视频、爱奇艺、优酷、芒果TV、咪咕视频，加上正午阳光、耀客传媒等53家影视公司发布联合声明，呼吁短视频平台和公众账号生产运营者尊重原创、保护版权，未经授权不得使用影视作品侵权创作。

4月23日，17家影视行业协会、54家影视公司、5家视频平台连带杨幂、赵丽颖等514位行业人士再次联合发布《倡议书》，强调未经授权不能随意发布影视内容拍摄过程中与演员相关的拍摄花絮、现场物料、路透视频等。

5月28日下午，爱优腾三家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布声明，谴责B站不尊重知识产权、公然盗版等行为。三家长视频平台表示，《老友记重聚特辑》在上线发布后仅几个小时，B站上就出现了大量侵权盗版视频。

不过，连续的倡议也遭遇了反对的声音，一些网友认为，长视频内容生产方面的不足也是自己选择短视频的重要原因之一。

孙忠怀亦指出，切条搬运式短视频火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长视频内容注水。此外，天价片酬、唯流量论、争抢番位等不和谐、不健康的因素也破坏了影视生态，禁锢了行业发展。

在孙忠怀看来，长短视频之争的解决方式是视频平台针对产业上下游综合布局。

4月15日，腾讯平台与内容事业群（PCG）宣布了新一轮的组织架构调整。这是PCG自2018年9月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调整。视频业务是此次调整的重心。PCG新成立了“在线视频 BU”（Business Unit），由腾讯视频、微视和应用宝整合而成，而担任其CEO，主管内容、运营和会员体系的，正是孙忠怀。

不久前，腾讯在2021年一季度财报中也表明，“正在加强长短视频服务之间的协同效应”。

“通过腾讯视频与微视的合并，我们将利用本身于短视频的能力进一步助力长视频业务的发展。我们将提升自制内容的生产能力，以进一步扩充我们的 IP 内容库，并且提供可让创作者改编的视频素材。”

制定这一战略后，腾讯又会对以字节系为首的短视频平台发起怎样的冲击，雷达财经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