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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一场“风暴”在好莱坞酝酿。
所有利益相关方都在默默观望，看它能否进一步在商业模式上颠覆影视产业。
《黑寡妇》的主演斯嘉丽·约翰逊向洛杉矶高等法院提起诉讼，指控迪士尼公司违反合同约定，把影片在迪士尼的流媒体平台Disney+上架。
△ “黑寡妇”一纸诉状把迪士尼告上法庭
按照斯嘉丽与漫威公司的合同，斯嘉丽片酬的很大一部分是基于电影票房的成绩；所以在2019年斯嘉丽和漫威签约时，要求影片只在院线上映，并明确将流媒体排除在外。
《黑寡妇》于 7 月 9 日正式在院线上映，但让斯嘉丽感到意外的是，在院线上映的同时，迪士尼在其流媒体服务Disney+上以 30 美元的价格提供《黑寡妇》的在线观看，并不限次数。
根据迪士尼自己的祝贺新闻稿，影片仅第一个周末就在 Disney+ 上获得了超过 6000 万美元的收入。
△ 迪士尼流媒体发的“贺稿”在斯嘉丽团队看来无异于“拱火”
迪士尼获得的好处显然不止直接的影片订阅收入，还包括Disney+用户的整体订阅新增。
在影片发布后的几天里，迪士尼的股价上涨了 4%。
与流媒体的“胜利”相比，《黑寡妇》的影院票房却是自 2008 年漫威影业发行相关影片的总票房的最低点。
上映前三天，影片全球票房收入达到 1.58 亿美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电影在院线的表现还算稳定，目前全球总票房刚过3亿美元。
对比一下，疫情前公映的《惊奇队长》和《黑豹》票房都超过了10亿美元，哪怕是被称作“漫威票房毒药”的《绿巨人》，票房收入也为 2.65 亿美元（扣除通胀因素后计算相当于现在的 3.41 亿美元）。
很显然，迪士尼通过“线上线下同步公映”的方式在Disney+上大赚了一笔，却分流走了相当一部分票房收入。
流媒体上的额外收入，迪士尼并没有按照院线电影票房的比例给斯嘉丽分成。
根据华尔街日报的披露，熟悉斯嘉丽合同的内部人士说，影片在Disney+同步上映最终将给斯嘉丽带来了大约5000万美元的收入损失。
△ 利益问题，让斯嘉丽团队决定与迪士尼决裂
这个诉讼案的事实部分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按照2019年的协议，迪士尼不应该在流媒体平台上线该影片。
但随着2020年春天全球进入疫情时代，院线的全面关闭让整个电影娱乐业面临空前的转型挑战：
要么就先“躺平”几年，等待疫情被彻底控制后影院重开；要么就“杀出一条血路”全面改变收入模式变为流媒体服务提供商。
在空前的市场与财务压力下，大多数电影巨头选择了以流媒体为主，同时保留和院线紧密合作的模式。
但疫情前签订的各影片合同与院线票房分成协议，成为了电影巨头们全面转向流媒体平台的障碍。
此次《黑寡妇》的诉讼只是流媒体分流票房收入引起争议的一个案件；
类似的影片还有《黑白魔女库伊拉》和《丛林奇航》，只是主创人员目前还处于观望态度，没有决定是否要提起诉讼。
迪士尼公司对于这一诉讼大打“苦情牌”。
公司发言人将这起诉讼描述为“没有任何价值”，并称诉方“对新冠疫情流行的可怕和长期全球影响的冷酷无视，尤其令人悲伤和痛苦”，而且还爆料说“斯嘉丽从本片获取的收入高达2000万美金，还不算额外的补偿费”。
△ 迪士尼发言人面对指控的“反击”
而斯嘉丽的代理律师John Berlinski 表示，斯嘉丽在过去几个月里一直在积极履行协议，宣传这部影片，但最后却让迪士尼的流媒体服务获得了极大的益处。
Berlinski在诉讼文件中写道：
迪士尼利用一位好莱坞顶级女星推广其流媒体订阅服务，却无需支付任何额外费用；最终还分流了这位女演员赖以分成的票房收入。
△ 斯嘉丽律师提出的诉讼文件
不得不说，斯嘉丽这位代理律师表达得真是一针见血。
不过我们似乎也不能过分苛责迪士尼公司。
横扫全球的疫情给各个行业的生态带来了巨大的颠覆，电影行业传统的宣发上映方式随着观众向流媒体平台的转移，其收入结构和分成方式必然面临着重大的变化。
但不得不说，迪士尼在面对新变化下的商务准备是不够充分的。
《黑寡妇》原定于去年 5 月独家上映，随着疫情的拖延，迪士尼三度推迟了这部影片的上映时间。
按道理来说，在数度延期和随时准备在流媒体平台上架之前，迪士尼完全有时间就流媒体平台同步上架和斯嘉丽重新商谈票房分成协议，但目前看来迪士尼并没有这样做。
迪士尼在 5 月份《黑白魔女库伊拉》上映时采用了类似的同步上映策略，并在全球范围内获得了 2.21 亿美元的票房，目前迪士尼并未公布《黑白魔女库伊拉》在Disney+上的收入成绩。
最近，迪士尼同样对《丛林奇航》给予同样的上映策略。
现在还不知道主演艾米莉·布朗特和巨石强森是否与迪士尼重新商谈了分成协议，但根据行业媒体披露的消息，艾米莉·布朗特也在考虑是否要与迪士尼对簿公堂，这就说明迪士尼恐怕并没有与该影片的主要演员达成新的协议。
△ 这两位“大女主”会不会联手对抗“米老鼠帝国”？
从疫情之后北美影院的实际情况来看，新片上映时在院线的独家时间大大缩短。
疫情前新片登陆流媒体平台一般是在首映后的90-120天，而疫情期间新片登陆流媒体的时间已经缩短到30-45天。
举例来说，漫威之前的影片一般有82天到159天的院线独占，平均院线独占放映窗口为117天；
在这部电影之前斯嘉丽参演的七部漫威电影，没有一部影片的院线独占放映窗口短于 96 天。
传统上来说，如果观众非常喜欢一部电影，想再看第二遍，TA将需要再为票房贡献一份收入，这就是所谓的“死忠粉多刷”。
作为大IP之一的漫威系列电影从来都不缺乏死忠粉：
电影票务服务公司 Fandango 统计，仅在第一周，《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的重复观影人数比《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多85%。
漫威还曾经在增加了 7 分钟的额外镜头之后重新发行了《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通过吸引重复观看使这部影片成为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电影。
事实上，在影院观看同一部电影最多次数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就是由一位在影院观看《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191 次的漫威粉丝保持的；之前的记录是由一位看过《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103 次的粉丝保持的。
而这些潜在的“多刷”收益，在《黑寡妇》上架Disney+时就几乎荡然无存了——因为付费订阅Disney+是不限观看次数的。
上线Disney+对于票房的打击绝不只是局限于死忠粉的“二刷三刷”，流媒体平台让盗版的制作更加轻而易举，数百万原本会在院线观看的人将有机会搜寻高质量数字盗版观看这部影片。
事实也是这样，根据海外媒体统计，《黑寡妇》是 7 月 19 日那一周排名第一的盗版电影。
△ 《黑寡妇》取代“星爵”主演的《明日之战》，成为疫情期间盗版率第一的大片
所有这一切损失的背后，就是斯嘉丽流失的票房分成。
这种情况自然会让“黑寡妇”团队极度不满。
最近几十年以来，为了应对逐渐增高的制作成本和不确定的市场预期，院线票房分成就成为主创团队核心成员的主要收入来源，流媒体平台造成的院线票房收入流失必须由各大电影巨头给予补偿。
比如去年年底，华纳媒体为了让新片能够顺利在自己的流媒体平台HBO Max同步上架，就支付了大约 2 亿美元来与多个影片的主创人员达成新的收入协议。
改签协议操作起来当然简单，但更深层次的问题是：
如果整个电影行业全面转向流媒体平台发行后，影片的价值创造模式将不再有像票房收入这样简单直观的指标，而是转向更加复杂的混合模式。
大片的价值并不只是依靠点播付费获取收入，还能够帮助流媒体平台获得新的订阅用户。
而这部分新增的订阅收入往往是很难衡量的，因为很难甄别一个新用户到底是因为哪些内容而决定付费订阅，不同的在网时长也让不同用户的终生价值（Lifetime Value, LTV）差异较大。
所以基于流媒体模式的话如何确定电影明星的报酬结构，如果延续分成方式的话应该把什么作为分成基数，如何确定分成比例，这都是未来行业需要确定的核心问题。
斯嘉丽·约翰逊“扇动翅膀”，能否在好莱坞引起一场商业模式的“龙卷风”？这可能是会成为今年最值得期待的一出好戏。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极客电影”（ID:geekimovie），作者：二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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