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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演员范伟:回看当年小品岁月 至今都觉得很难

“平趟那是结果,过程其实是披荆斩棘,每个角色的前边儿我是特别较劲,可能你前边儿特别较劲,后边儿结果会好一点,前边儿你想得多了,注意得多了,谨慎了,可能后边儿遗憾少点。”

从《马大帅》里被观众津津乐道的范德彪,到《不成问题的问题》中八面玲珑的丁务源,再到《我和我的家乡》里心系“最后一课”的范老师,范伟用润物细无声的演技,塑造了众多让观众回味无穷的经典角色。在将于11月19日上映的《铁道英雄》中,范伟又演活了一个胸怀大义、行走在刀尖上的平凡英雄。

11月14日,范伟在接受北京青年报“娱见”栏目专访时,谈及他每个角色“举手投足都是戏”,似乎什么角色放他手里,都是“平趟”,范伟笑了:“平趟那是结果,过程其实是披荆斩棘,每个角色的前边儿我是特别较劲,可能你前边儿特别较劲,后边儿结果会好一点,前边儿你想得多了,注意得多了,谨慎了,可能后边儿遗憾少点。”

《铁道英雄》剧照

  接戏有两个坎儿得过去

  接演老王他犹豫了很久

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第一一五师“鲁南铁道大队”在日寇肆虐的鲁南地区扒火车、缴获物资和武器,创造了许多震撼人心的战绩,给予敌方沉重的打击,电影《铁道英雄》就取材于这支队伍的事迹,通过全新故事和全新角色再现英雄风骨,范伟所塑造的“老王”和张涵予饰演的“老洪”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

潜伏在敌人内部的老王为了博得日本军官的信任,忍辱负重,表现得谨小慎微。讨好、恐惧、得意,每一种表情都被范伟拿捏得恰到好处,将一个看似唯唯诺诺的小人物演绎得活灵活现。而正是这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角色,在伪装中多次制造机会传递消息,为铁道队提供有力支持。当陷入危险境地与敌人对峙时,老王又尽显从容,临危不乱的大无畏精神令人钦佩。

看过电影的观众会被范伟演技征服,觉得范伟就是老王的“不二人选”,可范伟却透露,接演老王,他犹豫了很久,“我接一个戏首先两个坎儿得过去,第一个得信任自己,第二个信任角色。”

铁道英雄队的故事范伟耳熟能详,“从小就看这种电影,有英雄情结,对这故事有感情。”看了《铁道英雄》的剧本后,范伟觉得人物很好,“挺丰富挺复杂,面儿挺多的。但是我到导演工作室,看到那些人物造型,好家伙,全是高大英俊浓眉大眼的,让我演老王这英雄,我就有点儿怵,我说我像吗?不像。”

铁道英雄的故事取材于真实的事迹,导演为筹备电影,跟烈士家属的后代在一起座谈过多次,“我就想,别到时候人家烈士家属,老王的后代说‘我爸怎么能是这样’,我就特别打怵。但导演说,就因为不像英雄才让你演,因为你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做卧底这种工作,挂相并不对。”

范伟还特意去枣庄体验了一番,去了铁道游击队的纪念馆。“里面有这些英烈的照片,我就觉得更相信自己能演了,因为他们看着真的就是像普通百姓那样。”

范伟透露自己可能是影片最后定下来的一个演员,“前边儿特别犹豫,其实挺不容易的,后来一旦这坎儿过去了,就慢慢接受了。”

《马大帅》剧照

  设计老王爱吃花生爱喝酒

  脸化得浮肿就是喝酒的脸

信任自己能扮演老王后,范伟就开始了塑造老王的“工程”:“老王的‘前世’挺丰富的,他刚开始是在火车站给德国人干活,后来给日本人,就是一个老光棍儿,住在车站。唯一的亲人就是石头,剧本给我提供了很多想象。”

范伟写人物小传之认真,在业内非常出名,就算是角色只有5句台词,他也一定要写人物小传,有的小传会写长达上万字,问及这次为老王写了多少字的小传,范伟笑了,“我现在不用写了,换成了录音,我手机最大的功能就是录音,想起来什么我就录一下,最后我一起再听,听完之后把脑袋装得满满的,装满了之后,再做减法,这个人物可能就在心里活起来了。”

铁道游击队的故事被多次改编成影视剧,除了老版电影外,范伟并没有再看其他的版本,“我拍戏特别怕去看之前相关的作品,我的创作方式是我面对的就是这个剧本,就是眼前这个人物。包括之前拍《第一炉香》的时候,我也并没看张爱玲的小说,他们说你看一看吧,我说我不能看,我怕看了小说受影响,我还是专注于眼前这个剧本,我是这样的。”

范伟塑造角色总会有非常真实动人的细节,这次演老王也不例外,首先老王爱喝酒,在范伟看来,像老王这种长期潜伏在敌人身边的孤胆英雄,势必要有情感的宣泄之处:“他恨这些侵略者,可是他又要和他们搞关系,他这么恨对方,却要跟对方嬉皮笑脸,每天点头哈腰,伪装成比较亲和的那种感觉,他一定需要一种东西来做支撑,后来我跟导演商量说,其实他每天喝酒就是在用酒‘遮着脸儿’,他最后和日本人有句台词也是‘我是爱喝,要不然我跟你们低不下头’,他不喝酒就笑不出来。化妆也是将老王的脸化得浮肿,就是那种喝酒的脸,包括他一瘸一瘸的样子,也是他喝了点儿酒,摔到铁路下边腿受伤了。还有观众看完电影之后觉得他是因为常年喝酒,所以有点血栓。”

老王除了爱喝酒,还爱吃花生米,“我在生活中有个熟人,他经常揣把瓜子儿,逮谁就往桌上放把瓜子儿,或者给人塞一把瓜子儿,这招特好使,大家就觉得这人特好,我就把它用到老王身上,因为花生是山东特产,所以,他随时掏出山东大花生给大家来点儿,这就是越想越丰富吧。”

范伟还特地学了山东方言,而说起这个,范伟还颇有遗憾,“喝酒,我们认为山东人说的是‘哈酒’,其实枣庄话就是‘喝酒’,我在配音的时候就配成了‘哈点儿’,结果这弄巧成拙了,枣庄人还真就是叫喝点儿,不说哈,哈点儿是青岛话,济南话。放预告片的时候,有人就提出了这个问题,我给导演发微信,导演说来不及了,已经定了,所以,我是很有遗憾。后来导演安慰我说‘咱们就算是老王经常走在山东一带,无所谓什么了,是山东话就行’。”

眼见着预告片在各个平台一遍遍地播出,范伟也是频频地为这个“瑕疵”遗憾,甚至将之列为拍摄《铁道英雄》最遗憾的一件事。问他是否会纠结于此,以至于失眠,范伟笑说年轻时有过,但过50岁以后就不那样了。

 感谢导演给予自己表演空间

 被张涵予的声音感染红了眼

说起和导演杨枫的合作,范伟表示杨枫非常有耐心,而且给了他很大空间去表演,“比如说我拍完了一条过了,之后我们换下个镜头,但是,我突然想起来,如果那样拍会更好,就跟导演说换个方案再拍一条怎么样?一般的导演出于进度或其他原因,会说这条挺好的,就过去吧,我们演员也就不好意思了。杨枫导演就没事儿,他就说‘咱们重来,换机位重来一下’,他会给你机会。老王牺牲的时候拍了两个方案,一个是死得很利索,张涵予把烟给我点好,老王就咽气了。后来我想起来,老王一直在唱那个《拉魂腔》,里面有句‘太阳出来’,我觉得他最后可能有这么一句会更有意味,于是就又拍了这种方案。最终的电影选了哪种,我还不知道,但最起码给演员不留遗憾。”

谈及和张涵予的对手戏,范伟说两人即兴的发挥不多,但是演员之间的互相给力特别重要,“有一场戏是我俩在一块抽烟,我传给他情报,按说那场戏我应该不会动情的,但是,他的声音很有感染力,他就说让我戴着护膝保护老寒腿,他说完这句台词,我腾地一下心里就一热,眼睛就红了,然后我就回头冲着他的方向喊‘到时喝酒’,这是因为他的声音,带动了我红了眼睛。”

老王在片中总是想让石头叫他爹,在他即将上火车就义之前和石头的那场戏,很打动范伟,“老王没有结婚,他待石头如子,和石头父子情深,这是我们这部戏里的暖色,这个暖色对整个戏来说有好处,对老王更不用说了,你想他在车站这个恶劣的环境里,在刀尖上行走,他没有亲人 ,所以需要这种,哪怕只有一丝温暖。”

另外一场是揭穿自己的卧底身份后,和日本人藤原对峙的那场戏,范伟说自己演得挺过瘾,“因为前边儿他一直憋着很压抑,强作笑颜,面对藤原时是孤注一掷,那是真正的老王,那种感觉确实挺过瘾的。”

 每演完一部戏需要时间放空

 休息时喜欢做不动脑子的事

尽管范伟已是公认的戏骨,但是他接戏仍是非常谨慎,范伟自言是性格所致,“我并没有因为表演经验的增加,就觉得可以驾驭各个角色。其实,在扮演每个新角色时,都没有什么前面可借鉴的经验。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我面对镜头没那么紧张了,不像最开始拍戏的时候,那时紧张得甚至脸都有点僵,现在很松弛,但是都归了零,要从零开始。”

问范伟准备一个角色需要多久,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觉得心里有底?范伟回答说:“最从容的是俩月左右;再紧点儿,一个多月;如果半个月就觉得心里没底了。有时实在无法割爱,我就会跟导演说我能不能晚点进组,我在家消化消化准备准备,他们一般都理解,我一定在家里头好好想一想,想明白了我再去拍。”

演完一部戏后,范伟需要时间“放空”,“倒不是入戏很深,但是一直会在脑子里想,哪个地方留遗憾了,哪种演法应该更好。《铁道英雄》拍完一个月后,我还给导演发微信,说‘你帮我想着,咱们回头配音的时候,哪句话应该怎么配一下会更好’,导演就很惊讶:‘哥哥你还记得这个事呢?’因为演员演完就完了嘛,剩下的都是导演他们的后期工作了。”

拍完一部戏休息的时候,范伟喜欢做那种不动脑子的事儿,比如散步、做饭,“有点儿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那种快乐”,待脑子歇过来了,就开始看看书、看看电影,“现在看电影看书已经不像过去那么纯粹了,很像是看工具书了,比如一部电影两个小时,以往都是很流畅地看完了,我现在可能就得看四个小时,因为看了要琢磨。影视和文学作品都是不拍戏的时候看,有戏的时候没心思看,脑袋一头就扎这儿了。”

演了这么多丰富的角色,还想挑战什么吗?范伟笑说:“不太敢挑战, 只要是角色能吸引我,心里的坎儿能过得去,我就能演,现在也是有意识地尝试一下不同风格不同类型的题材,但是,挑战,这个不太敢。比如说,我之前对一个戏就望而生畏,因为动作太大,我完成不了。我2005年拍《芳香之旅》,演司机,在云南的山路上开车,一点儿问题没有,2006年拍戏出了回车祸,从此一上车就有点‘麻爪’,觉得有问题,所以说太多的这种挑战,我不敢。”

范伟说以前自己很注重角色,看自己演得过不过瘾,而现在,他逐渐发现团队特别重要,“演员在一个电影里头起的作用有限,有时候你想得很好,演得很好,但是放到一般的团队会特别减分。如果团队很好的话,会给你没那么好的表演增分,所以,现在我也很注重团队,然后合作演员和剧本本身都要达到一定水平。”

 低调是常态就是这样的人

 让我去高调点反而觉得累

说起表演在自己生命中的位置,范伟以“人生半部”而珍视。随着年龄的增长,范伟对表演也有了新的感悟,“我觉得什么事儿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没有绝对的对错,你生活当中是这样看问题,演人物也是这样,他一定是多色彩的,这种在生活当中积累的经验,你带在戏里头,可能你对角色塑造起来就不一样。”

就像《第一炉香》中他演的司徒协,“我挺怕演戏往顺了演,要是演司徒协的邪,好像就顺了。我觉得不用演他多么邪,多么坏,多么油腻,他本身的行为就是很邪。他对一个比他小40岁的女孩儿强取豪夺,他的逻辑就挺不堪的了,还用演吗?我演一个所谓的坏人,我会在他身上找一点儿他不自知的东西,不认为自己坏,甚至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孩。张爱玲说人生是一袭华丽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子,但每个虱子都不觉得自己不堪,它觉得自己挺好的,吸人的血挺好。对不对?所以想得丰富些,人物就会立体一些。”

除了演戏,范伟的生活可谓十分低调平和,这在喧嚣的影视圈非常难得。范伟表示,低调是常态,高调反而是很难的事,“因为我本身就对一些事儿特别特别怵,像我现在接受采访,是因为你们看过电影,我们有的聊,就没有什么。那种比如说去做一个综艺节目什么,跟自己的性格不太搭的那种,就挺累的,就不行,所以就低调,这用不着控制自己,用不着保持,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让我去高调一点儿,反而我觉得累。”

回看当年演小品的岁月,范伟说至今都觉得那时候很难,“压力太大了,那个时候年轻能扛得住,现在这个年龄有点儿扛不住。”范伟还笑言自己被现在的网络吓着了,“现在都是直播,你要是错了一点儿,就是永远地错了,人们一下子就记住了。我年轻的时候没有直播的这种恐惧,现在网络越来越发达,关注度越来越高,还能看到大家的评价,呦,给自己吓着了,吓着就有点儿憷,再加上现在的年龄,我觉得没必要了,还是生活得稍微安逸一点,稍微舒服一点。我拍电影,这条没拍好就再来一条,挺好,不会再去追求太刺激或者是特兴奋的那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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