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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京飞和谭卓在《对手》中证明:表演除了“炸裂”还有“天然”

电视剧《对手》收官,网络评分居高不下。除剧本的因素外,表演也为该剧加分不少,特别是剧中男女主演郭京飞和谭卓,出色地证明了好的表演不需要“炸裂”。

电视剧《对手》收官,网络评分居高不下。除剧本的因素外,表演也为该剧加分不少,特别是剧中男女主演郭京飞和谭卓,出色地证明了好的表演不需要“炸裂”。

观众都喜爱特征鲜明的人物,但郭京飞和谭卓这次要面对的挑战,偏是两个泯然于市井且属于境外敌对势力的潜伏者。做一个间谍人员最大的条件和特征,就是你重复遇到他(她)两三次后,都未必能记得住这张脸。丢到人堆里,更是绝不会引人注目的一类人。人设与演员本身的巨大反差,给表演提出了不小的挑战。

这个国内罕见的当代谍战剧,是以两个反派人物做主角的。一对“回不去”的人,在他们错位人生里憋屈和无奈,而表演则让这种不可逆转的悲剧性变得更为深刻。《对手》故事开始于郭京飞饰演的李唐四处找寻“上线”幺鸡。不为别的,只为幺鸡带着他们的“活动经费”人间蒸发了……突如其来的“断炊”让夫妇二人的生活雪上加霜,为一点汽油钱和一张违停单便争吵不休。追查中,李唐与人干架被打掉了一颗牙,上头不给报销,医保也走不了……打败他们的不是敌人,而是一颗烤瓷牙要9000块!李唐听得心惊肉跳,“种颗牙齿那么多钱,掉个脑袋才多少钱?”小卒子的辛酸溢于言表,最关键的是,他们的退休金还遥遥无期。

惨,是真惨!观众们带着对谍战剧的期待打开《对手》,却看到了满眼中年人的窘迫。李唐丁美兮夫妇俩的精打细算,与每一个混生活的普通人全然无异。不同的是,他们还要面对过河卒子没回头路的危机四伏。网上的评论,很多人喜欢《对手》是因为中年人的无奈与间谍这一想象中理应体面、带感的形象形成的强烈反差与新鲜感,郭京飞饰演的李唐,在贡献不少笑点的同时,演出了一个中年人在社会中像夹心饼干一样的状态。

这不是郭京飞第一次演“窝囊中年”。2019年的《我是余欢水》里,他演的就是一个“混惨”,但李唐比余欢水更深沉一些。40岁后,郭京飞演起这种角色来更游刃有余,“小人物”的不易,成了他塑造人物的抓手,哪怕演一个皇帝老儿或其他有身份的角色,他也会去找找光鲜表面下的部分,因为这样的人物才立体,才能叫观众信服。

如果说每一类角色的走红都是生逢其时,那么当下,又丧又燃的中年男性角色似乎成了电视荧屏上的“刚需”。而郭京飞的形象,与这类角色似乎天然匹配。在现实主义表演风格和“低气压”的中年危机中,郭京飞是那个可以做到既沉下去,又能带观众“飞”起来的人。

当我们看到李唐在家和老婆、孩子在一起时,他也照样透着平庸、软弱的烟火气,面对老婆丁美兮咄咄逼人、劈头盖脸的数落,他除了忍耐就是沉默,很多时候,他都是一边“享受”着老婆的语言暴力,一边给老婆按摩着身体。对女儿李小满碗里的剩饭,他也毫不嫌弃地吃掉。这不就是千千万万平凡丈夫与父亲的寻常状态吗?

听说郭京飞遇到李唐这个人物兴奋了很久。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首先,这个人物写得极其细腻,给演员的创作空间大;其次,他得知自己的搭档有颜丙燕、宁理、谭卓……都说好演员之间是可以互相激发的,旗鼓相当的对手有了,他怎能不兴奋呢?我们平常夸赞一个演员,通常会说“很会演”“演得很到位”,可郭京飞和谭卓恰恰是那种不能用“演”来评价其能力的人,因为你常常看不到他们表演的痕迹。在郭京飞看来,“好的表演不需要炸裂”,演员只是变成角色,活在作品里。

李唐成了这个观点输出的最有力的例证。剧中,郭京飞与宁理饰演的林彧的几场对手戏,都没见“炸裂”。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李唐认出新来的上级竟然是18年前一起执行任务的旧相识,两个人在出租车上聊近况、聊往事,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通过后视镜相互试探。通过一个调反光镜的转头,我们甚至看到郭京飞的眼皮抽搐了一下。就在这短短两秒钟的镜头里,演员将各种复杂的情绪有条理地传达分明,可见功力。大结局时,同样是这两个人在一部车里,一个金蝉脱壳潜逃在即,一个为了保护妻女计划要做“替死鬼”,一别永无可能再见。李唐说出李小满不是自己亲生的,而是林彧女儿这个惊天秘密,并质问他怎能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毒呢?他没想到,林彧早就知情,并说出“血缘是什么?它是365天日日夜夜的相处,谁是亲爹并不重要”这席话……我们可以看到李唐的眼眶渐渐红了,意外、吃惊、愤怒、触碰人性底线的钝痛感,一一浮现在脸上。在这里,郭京飞呈现了比不打麻药拔牙更痛的痛感,“炸裂”本不是对表演的赞许,高级的表演是泯然于心,却说不出来。

表面平淡,余味绵长的表演也体现在该剧的两位优秀女演员身上。颜丙燕饰演的段迎九和谭卓饰演的丁美兮,她们一个是国安专案组的“猫”,一个是漂洋过海来的“鼠”,“猫”的儿子是“鼠”的学生,“猫”的下属又是“鼠”的弟弟,但“猫”已经盯上了“鼠”,于是请了一桌“鸿门宴”。这是《对手》在厦门开机后的第一场戏,也是让郭京飞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戏,是李唐、丁美兮与段迎九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这场戏是暗潮汹涌异常精彩的,台词犹如剥笋,段迎九的试探层层递进,每一段话好像都有话外之音,每一个问题都意有所指。剧情的设置是,丁美兮在饭桌上一直在喝酒,她要借着喝多了、喝醉了,将真话假话混作一谈,而段迎九不断暗中观察……据说这场戏拍了有六七遍,面对“八料影后”加身、演技十分老辣的颜丙燕,谭卓不仅把戏稳稳地接住了,还接得漂亮。但观众们并不知情,她每次举杯喝的都是真酒。戏拍完了,谭卓给自己灌下去好几斤酒,一个人在走廊哇哇大哭……

震惊之余,郭京飞面对对手这种豁出去命的表演,既担心又感到十分伤感。事实上,《对手》里丁美兮“一人千面”、瞬“兮”万变的身份,对演员是有难度的,但谭卓的表现刷新了我们对她能力的认知。据《对手》的制片人透露,早在剧本尚未完成时,她们就找到谭卓,创作团队认为,剧中的丁美兮非常适合她。当时因为没看到全部的剧本,谭卓的回复并不确定,她深知影视剧是多方配合的艺术,作为演员能切实把握住的就是文本的选择。但后来,她成了最早决定参演的演员。出道至今,从《Hello,树先生》《暴裂无声》《追凶者也》《我不是药神》《误杀》《沉默的真相》,一路到这次的《对手》,谭卓几乎没演过烂片,究其原因,可能就在于她多次谈到,剧本是她判断是否接下一部作品的重要考量。只要本子好、团队过硬,谭卓并不在乎自己戏份多少、片酬如何。

其实,《对手》开篇丁美兮的出场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形象。观众对这个人物的判断,大多来自她动作的外在转换。有一处让人印象深刻的细节是她结束任务走回家路上——不停地刷牙。一个业务熟练的间谍,对自己的工作如此厌恶,需要立即处理“不洁感”。谭卓用含着泪的机械性重复动作和空洞眼神,把人物内心的自我怀疑一下子建立起来。据《对手》制片人透露,“刷牙”这个细节,其实是谭卓的原创。剧本原来是她每一次执行任务回家都要洗澡,把肮脏、污秽的东西冲刷掉。但谭卓与导演商量后,改成了刷牙,从观后效果来看,刷牙的冲击力显然更强。

《对手》中的丁美兮对谭卓而言,就是天然的“演技大赏”。平时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她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一旦接到任务,一秒变脸的风情万种里,偶尔会露出一股子特工的狠劲。这股子狠劲,其实一直潜藏在她的身上。拍电影《我不是药神》,她能一天在钢管上练舞三个小时不下来,手和腿磨到破皮出血,再结成茧子。电影拍完了,谭卓的脚踝却软骨粉碎。2013年,谭卓为参演赖声川的话剧《如梦之梦》,推掉了几乎所有的工作,这对一个正当上升期的女演员,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她甘之如饴。她不会把自己安排得很满。去年一年,谭卓有几个月在休息,除了陪伴家人,剩余时间里,她用“梳理、思考、读书”来完成一种向内的交流,这也是为什么外界几乎无法准确、全面地描述这位女演员。她身上独有的神秘感,只属于当下。谁也不知道她的生命枝干上又会长出怎样的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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