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野：在创作中追求烟火感

文牧野的新作《奇迹·笨小孩》于大年初一在全国影院正式上映。“我们放低视点，讨论的不是成功，讨论的是幸福。”文牧野这样形容《奇迹·笨小孩》的拍摄主题。“成功是幸福的附加值，而幸福不是成功的附加值。”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文牧野选择不同年龄层与职业的人物形象，将他们汇聚在一起去完成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

将“追寻真实与真诚”作为创作理念的文牧野在选择“平凡人+深圳”的组合来叙写一个奇迹，“表达我们在这个城市里奋斗，为了家人幸福去努力的一个心态。”文牧野强劲的叙事能力与对影片节奏的把控能力刻画出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真实的烟火气是我在创作中一定要追求的。”文牧野说，“爱不是悬浮的，爱是在土壤里生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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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NSPRO：《奇迹·笨小孩》的故事创作灵感是什么？

文牧野：大概2020年的11月份，希望我能够拍一个新时代深圳发展有关创业励志的这样一个电影，再去经过一些采访和采风，得到的这么一个故事灵感，开始创作。

ICONSPRO：您之前分享说，选择易烊千玺是因为他非常像景浩，早早担负起家庭的责任，更重要的是他透着一丝脆弱。能否解释一下您眼中他身上的“一丝脆弱”？为什么“一丝脆弱”是更重要的？

文牧野：我觉得是人到一定程度对这个世界有一种了解了之后的一种无奈感，所以是脆弱。（小编：为什么觉得在这个角色身上“一丝脆弱”是更重要的？）因为这个角色本身很坚强，其实必须要坚强，我们说被动坚强，但是主动脆弱，我觉得这个很重要。

ICONSPRO：主创们对您的一致评价是严格、严谨，看到您这这部戏里导戏卡秒表计时，这个习惯是一直都有吗？

文牧野：卡秒表是因为那个镜头是每个人每一个角色都要有那样一个同等量级的镜头，它必须要是一个等量的时间。我拍了第一个我发现大概比如说8秒钟是一个合适的时长，在这个电影里，那每一个角色在拍他们各自的镜头的时候就都要卡到那个时间，这样的话才能在一个排比句式的表达的时候，不至于哪一个多一点哪个少一点，它一个比较有节奏感的呈现。但是真正对表演卡秒表是不现实，表演是比较要自如的状态，卡秒表会破坏掉表演的真实和心理质感。

ICONSPRO：田雨老师提到有一个大全景拍了几十遍，他说导演追求的是所有人在画面里面都很舒适的感觉，想知道这种舒适指的是什么？

文牧野：感觉不到表演，每个人都很自然，没有一个人认为摄影机存在，同时大家还都有互动。因为你在真正的社会关系里面不一定是一定要主动互动的，但是你们之间肯定有连接，你看到一个画面里面的时候，你发现他不做作、不匠气，但是同时人和人之间还有一定的微妙的一个磁场，其实（观众）能识别得出来，你到底是尬尬地站在那儿，还是在比较虚伪地在打招呼。

ICONSPRO：“文再来” “保一条” 已经成了您的标签，有哪条“再来”让您记忆犹新？

文牧野：（叹气）（小编：会觉得有点无奈吗？）会有点，我们在拍摄前全组的人达成一个共识，就是我们有一个剧本为蓝本，一定要尽量做到每一场戏都有惊喜，那个惊喜其实是一个附加值。然而你的附加值有的时候是这样，你拍一场戏得到惊喜了，下场戏还是要惊喜。那是一个贪的过程，但是这个贪的过程你得到的时候满足感很大，要不然拍电影就变成一个纯粹文字层面的执行，没有一个再创作的过程。我觉得更多的惊喜是电影之于文字最大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创造现场的惊喜。

ICONSPRO：有没有哪一条的拍摄让您印象特别深刻？

文牧野：好多条我都非常惊艳，当然最惊艳的就是小朋友的表演了，我其实很担心一个孩子是不是能做到既自然又通透同时又符合剧本要求的。哈琳几乎每一次都是惊喜的，因为她没有成人对于表演的框架理解，她只有感悟，感悟之后有感而发。我发现哈琳能够做到有感而发，同时竟然还有技法去控制她的有感而发，我觉得是天赋的。因为我之前其实面试过好多的小朋友，哈琳给到的感觉就是非常天赋，很有灵性。我从哪听过一个词叫钝感力，就是对于压力的感知几乎是没有，在现场那么多人100多人围着你，就跟自己在自己家一样，就跟在游乐场一样，开机很认真投入工作，停马上就开始高兴起来就开始玩了，所以她的频道转换让人感觉不到她在承受一个表演的压力。我觉得大人完全做不到，她在现场状态，她可以让甚至其他的紧张的人都变得很轻松很舒适。

ICONSPRO：这次拍摄《奇迹·笨小孩》有没有遇到让您特别崩溃的情况？

文牧野：有啊，下雨、热和雨。6月7月的深圳，我们经历了半个月的酷暑，4次台风以及2次疫情，深圳因为它是海洋性（气候），风很大，它的雨是追着你跑，你在这儿拍的时候下雨了，突然间发现下一个景没下雨，我们怎么办？转景，我们疯狂转，发现那头云追过来，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就是你没有办法预判天气，天气预报报的是今天有雨，可能你到了之后，确实下雨了，它在大概一公里的地方（小编：最后有别的办法还只能等？）等，硬挺。

文牧野：首先深圳是一个从个体从人的角度，在这个城市什么都有可能，它不在乎年龄，不在乎学历，不在乎所谓的你从哪来的，你说什么样口音语言。什么人在这里都会得到一个相对平等和公平的一个机会。这个机会给到你，你是不是能够在这个机会的基础上能够再去努力，这个城市感受到是一个很平的状态。同时它推崇热烈，深圳经常有一个很有趣的话，就是搞钱。虽然听上去好像是一个说比较庸俗层面的事情，但不是，它是表达我们在这个城市里奋斗，为了家人幸福去努力的一个心态，其实深圳给到我这样的感觉。

ICONSPRO：在拍摄《奇迹·笨小孩》时您觉得作为导演，跟以往相比，自己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文牧野：因为时间很紧，在有限空间里面怎么发挥，趟出一个比较新的路，因为我们说创业电影其实是传记类电影一个分类，很少在世界的电影里面看到没有原型的创业电影，几乎没有。而且很少看到时间跨度少于20年的创业电影，基本上你会看到一个人创业是刚开头是有一个20岁的人，电影结束可能40岁，因为时间的跨度能带来成就。也会很少看到一个创业电影不讨论为了成功而付出的代价，创业大多数聊的是成功和道德或者说其他东西的平衡，就是我想再追逐成功，我可能要舍弃道德，或者说我如果达到一定的成功，我发现跟我的道路跟我的情感相悖的时候，我是要怎么去选择。这个电影这三点都没有原型。我们就得找出一个新的路，确实是逼着我们一块儿去探索，怎么能够把一个这样的电影做到好看，还能打动观众。

ICONSPRO：这个过程当中做了哪些努力或者有什么印象特别深的事？

文牧野：首先我们放低视点，就是我们讨论的不是成功，讨论的是幸福。成功是一个更高大上的事情，更远的事情，但是幸福很近。幸福很近。我们在追逐幸福的过程中，如果能够达到成功，那也是幸福的附加值，而幸福不是成功的附加值。对于我们来说，首先确定了一个这样的基调，战略的指导方针，然后我们再确定一个人群，我们确定的不是是精英人群，确定的是普遍意味的劳动者，再确认我们劳动者的团队里面是各种的、年龄层，把他们聚集到一起去完成一件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不可能的事情。

ICONSPRO：您过去的作品中生活的“无常性”是经常出现在镜头里，打动您的题材或者是促使您想要去记录的瞬间，有着什么样的共性？

文牧野：首先肯定是爱，能感觉到能打动到我个人的，就是因为这件这个故事或者在那个瞬间，我们看到爱和某种对于生活的坚持。我记得我之前我看过一张照片，疫情的时候，小女孩在一个菜档下面上课。你能感到爱，因为那是家人的菜档，妈妈在上面卖菜的时候，你在菜档下面在上网课。虽然有疫情，但是我还要学习，跟家人在一起追求幸福，努力学习，那一瞬间打动我。还有一个消防员，出完任务回来吃饺子，他的队长问他好吃吗？好吃，有妈妈的味道，有家的味道，特别香。然后队长就说就是你妈妈做的，那一刻（他）塞了两个饺子进去，然后瞬间眼泪下来，那一刻是特别动人的。（小编：很多人觉得这种动人，它是有一个特点是它本身是真实的？）真实一定是真实，而且它一定带着很浓郁土壤烟火感。（小编：这种烟火感会是您创作上需要追求的？）一定要追求。对于我来说可能是最重要的。爱不是悬浮的，爱是在土壤里生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