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这样的说法:“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每本书都是一个世界。”在奔忙于应付工作、艰难生活的时候,总还有书籍这样的避难所可以安静而宽容地接受你的全部心情。
书籍不言,但与书籍打交道的人,让书籍越来越厚重的人,却有着丰满的灵魂,b站出品的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2》让我们听见他们的声音,在这样的回响中更加接近书籍本身和书籍背后的故事。
六集,聚焦了六种和书有关的职业或关键词,图书馆员工、漫画家、译者、编辑、社会实践者、旅行著书人,每一集的风格都不尽相同,用三至四个主人公串联起主题,在这些人物的故事中,我看出了三种对于书籍的态度:书籍是用来接近他人的,书籍是用来理解自我的,书籍是用来解救生活的。
这三种态度在纪录片始末中得到不断展开和严重,最终归于对书籍本身的无尽眷恋和爱,通过影像传递到观众面前,具有真实的、打动人的力量,比起呼吁读书的生硬口号而言,这样试图“交心”的办法更亲切朴素,用简单能够理解的话语构建深邃的,书籍与人相互依存的世界。
书籍是用来接近他人的
无论是写书的人还是读书的人,书里的人物和世界都是“他者”的存在,在第二集《成为漫画家》中,我们看见漫画作者许先哲与自己笔下的人物交流对话,在黑白像素下探寻异世界的故事。
在点击量、阅读量的的数字直观又残忍地量化产出的时候,漫画家需要昼夜不息地将精力投入创作,燃烧灵感,但漫画《镖人》更新得很慢,随着模式化、套路公式一键应用在所有作品上,连画风都逐渐趋同的创作方法在行业内成为常态的时候,漫画中的人物和故事变成吸引目光的道具,他们直接继承创作者的意志,运用精心计算过读者喜好的人物设定获得流量。
而许先哲的创作则是一个与书中人物“双向奔赴”的过程,在最初的人物形象拟定之后,他所有的行为都基于自身的性格、经验和行为习惯,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漫画人物不再是作者设定好的任务工具,而是开始具备自己的轨迹,作者需要思考,人物成长之后应该是怎样?
试图走进自己创作的世界共情主人公所知所感,这无疑会是一个痛苦而艰难的过程,当自己创造出的人物成为客体,如何接纳和彼此理解,对于作者而言是创作的新门槛和必须翻越的大山,许先哲在摸索中越来越接近《镖人》的主人公们,也越来越理解好的漫画究竟是什么样的。
而也有人将自然历史作为“他者”,在其间寻求人与物的相通之处,第六集介绍了行走在路上的摄影师塔可,对他而言在《诗经》、在拓片碑文中找寻曾经的中原山水和文明遗迹,是在与古人对话,在与逝去的文明对话,用相机和胶片还原山川风貌,在大地上行进,从观光浏览到最终理解大地故事的本质,
在这样的上下求索中,书籍成为他创作的最终目标,也是他创作力量的源泉,黑白文字下隐藏的波澜壮阔的历史沧桑,被发掘、被记录,再归于黑白的画片,虽然形式似乎只是从文字变成了照片,但这样的转变过程是在山水中寻求个人与社会、当下与历史共鸣中不断推进的。
无论是读者还是创作者,都可以在阅读书籍的过程中与另一个灵魂贴近,这个灵魂或许是书籍的作者、或许是书中人书中事,也或许是时间和空间隔断之外另一个阅读此书的生命体。
书籍是用来理解自我的
纪录片的第三集讲到译者这一职业,对于读者来说他们是很容易被忽略的存在,他们只是用自己的语言尽量忠实地还原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看似是一个客观的、程式化的职业,也有很多人认为译者会在未来逐渐被人工智能和高科技翻译机器取代,但事实上,除却封面书脊上的名字,他们的思想其实与作者一样,在全书的每一个角落贯穿着,除却继承作者的意志以外,他们也在翻译、还原的过程中将自己的理解融入书籍中,与读者共勉。
翻译书籍不仅需要的是优秀的双语读写能力,更是需要将一本书吃透的文学鉴赏力,在进行翻译的时候,译者和作家的身份重叠,看似是在不断理解对方,其实在这个过程中也更加明晰自己内心想要的是什么。
包惠怡在一场自己的精神危机中发掘了希尔维亚·普拉斯的诗集《爱丽尔》,她自发性地翻译这本书,从中源源不断地汲取精神力量,打破了工作内耗自我的恶性循环,在他人的文字中,译者用共情共感的真诚感情找到生活中更广阔的天地。
在这场对于自我的寻觅之中,包惠怡用七年时间缓慢,但是坚定地进行着翻译工作,这是工作之外、属于生活的行为,已经逐渐成为习惯,《爱丽尔》对于她来说的特殊意义在于诗集中不仅是他人的故事,也有自己的生活,当它伴随一个人走过低谷,翻译手稿成为固定旅伴的时候,书籍和自我已经是无法分离的一体。
对于杨武能而言,《浮士德》和《魔山》,也是这样特殊的、与自我密不可分的存在。
杨武能在年轻时候曾经得过肺结核,身体极度虚弱,《魔山》对于其他人而言是难以翻越的高山,谵妄般的书写风格和大量专业术语设计心理学、政治学和医学,不仅很难读懂,作者想要表达的深层含义更是隐藏在复杂的文字之下难以探寻,而杨武能对这样艰难的,深刻的内容怀抱必然完成的使命感,从自己过往生命历程中所经历的苦难中获得不息的力量,正如他从走投无路而无奈选择翻译作为事业到最终将其认定为安身立命的终生理想一样,困难的从来不是文本的内容,而是自己能否坚持下去的勇气和韧性。
书籍是用来解救生命的
第一集《我们的图书馆》中引援了博尔赫斯的一句话:“如果真的有天堂,那么天堂一定是图书馆的模样。”对于离专业的图书编辑、译者、工作人员很远的普罗大众而言,图书馆的存在是接近书籍最直接、最近距离的方式。
有时候,这种直白的接触,是改变命运的转折点,高原上的久美用一座木质的图书馆丰富了方圆百里村民的精神世界,在寒假和暑假,这里从一个孤独的场域变成孩子们生活学习、汲取养分的天堂,失学率高、文盲率高的偏远地区,曾经是科技文化难以触及的盲区,但是随着这座图书馆的建成,探索世界一切美好广阔的窗户被打开了一隅,透过微光可以看见单调、辛苦的生活之外的丰富世界。
女孩拉姆被书籍解救,她用笔记录生活,讲述自己的故事,在这里她不是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孩,也无须为自己的容貌感到自卑,而是那个拥有绝妙文笔的作家。
从山中走出去,拉姆从书籍中展露了世界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也会有更多的藏区小孩从书籍中找到生命可能的方向,除了农活、放牧的重复劳作之外,还有数不清他们可以去展望去实现的东西。
《但是还有书籍2》这部纪录片没有特别介绍一本书籍,却每一集都是书籍的影子,在《朗读者》等综艺频出的当下,唤起观众对于书籍和阅读的兴趣,是提升整体文化素养的方式,也是在奶头乐盛行的时代留存些许沉浸思考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