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成为“自然爱好者”的最好时代。继BBC在自然与生态类纪录片的深耕后,在过去的3年里,超过10亿人观看了《地球脉动》第二季和《蓝色星球》第二季。Netflix作为动物纪录片领域的后起之秀,也以新的动物知识、前沿的拍摄技术、强大的同理心与更精细化的叙事角度,为观众带来新的视听体验。
在首季斩获8.9豆瓣评分后,《动物本色》继续发力,在这个春天悄然上线第二季内容。它把镜头对准了来自全球海陆空领域不同种类的动物故事,在猿猴、猛禽、熊类与海豚科动物里,寻找无论庞大还是弱小,美丽或是丑陋的大自然伙伴,成为纪录片的主角。
Netfix纪录片《动物本色》第二季海报,关注猿类、猛禽、熊和海豚科动物。
动物社会中的“特立独行者”
在戏剧冲突里寻求动物刻板印象的“例外”,是《动物本色》最大的叙事特点。现代风格的纪录片里不再只把镜头聚焦于捕食者与猎物的厮杀,而是看到了更多不同生灵的可爱与真实一面,考虑到了“猎物”的心情。在一则则“猿类”家庭故事里,我们跟着生动的旁白认识了多种栖息于地球的猿类,它们基因相近但是各自不同。
在刚果河与人类有99%DNA相似之处的黑猩猩,我们的表亲,也有像人类一样的社会法则。它们展开团体作战,像人类一样有着社会阶级,并会发动武装冲突;纪录片里也毫不忌讳地展示血腥与残忍,直击大自然最真实骇人的“猿吃猴”画面。
战争是黑猩猩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其也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它们把肉当作是社交货币,帮助它们攀登社会阶梯,阶梯底层的猩猩妈妈,也知如何摆正姿态,礼貌地“乞讨”。
与此形成例外的是,你能看到一身筋肉、一夫多妻的山地大猩猩,却是实打实的素食主义者,把乌干达布恩迪的山区森林当做了自己的“沙拉碗”。
即使一天1/3的时间都在休息,却放任自家小孩打扰美梦,以梳毛的形式满足幼童对自身的期待;当不得不为爱而战时,作为父亲的山地大猩猩也收敛任何柔软的迹象,才能以体型优势吓退敌人,重新以温柔姿态回归家庭。
梳毛是把猿猴社会衔接在一起的粘合剂,交换友谊和喜爱能刺激猿类产生良好的荷尔蒙——当然也有例外。在印度尼西亚帕农山,波罗洲红毛猩猩曾经过着群居的生活,后来因为饥饿分散开来寻找果实才形成了独自生活的特性。
下定决心独居的猩猩,也会在找不到同伴说话的时候感到寂寞吗?当这只独居靠鸣叫的声音联系彼此的红毛猩猩,找不到身边任何同伴,或许它的DNA里渴望同伴的抚摸,但没有人能知道它的感受。
面对食物链顶层捕食者的进攻,在马来西亚赛必洛红毛猩猩随着老虎进化,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中学习出远离地面的生存本领,挑战20层楼高的巨树,吃最甜美的果实,成为地球上体型最大的树栖动物。
有意思的是,《动物本色》本身在旁白叙事上,也寻求着一种人性化的方式引领着观众深入故事剧情,在配音演员的选择上埋藏着不少彩蛋。如“猿类”和“猛禽” 分别由出演《猩球崛起》的安迪·霍金斯和“猎鹰”安东尼·麦凯进行解说;曾经饰演《怪奇物语》的熊系大叔大卫·哈伯为“熊”这一集做旁白;唯一的黑人女性配音演员为乌佐·阿杜巴,以温婉的女性气质为部分母系社会的海豚科动物带来更多生动性。
Netflix知道,并非每个配音演员都能成为BBC自然纪录片制作先驱大卫·爱登堡,像他那样成为传奇,但通过这种方式让当纪录片的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产生关联性,能为自身的动物叙事创造出新的“真实感”。
当配音演员与动物的气质衔接在一起,共情力便被激发了出来:他们就像夸赞自己一样,在纪录片里不遗余力地夸赞动物的各种特质,呼吁对动物栖息地的保护。这种“参与性”,就是给观众带来沉浸体验的一大秘密。
在自然中捕捉动物的身影
《动物本色》里的各种惊险画面,由英国的普林索制作公司 (Plimsoll Productions)进行拍摄,这也是该公司继《地球的夜晚》(Night on Earth)之后,再次与 Netflix 合作的自然纪录片。
《地球的夜晚》,一部在黑夜摄制的动物纪录片。
透过《动物本色》这部节目的拍摄,捕捉各种从未曝光的动人画面与惊险时刻,某些生物非凡的智能、高超的狩猎能力,甚至是接近人类的特性,激发了我们的想象力。
而为了捕捉这些动物最真实不为人知的一面,摄像团队镜头延伸至了地球每个最隐蔽的角落,上天入地捕捉全球范围内各种美丽的自然环境,几乎每一集都完整地展示地球上的一个生态系统;光是拍摄“猿类”一集就穿越了乌干达基巴莱森林国家公园、泰国考艾、印度尼西亚帕农山、几内亚博苏等多地的不同森林。
而第二集,跟随像高铁一样俯冲的猛禽,摄影团队从英国茂密的迪恩森林、严寒的北极、非洲南部干旱的嘎拉哈里沙漠等四种不同极端的生态环境,寻觅全球不同形态猛禽的身影。
进入英国瓦伊河谷(Wye Valley)的巍峨山脉,看游隼如何在高耸悬崖锁定猎物,并借上升气流飞上天,以最快达每小时386公里的速度俯冲攻击,完成捕食。当画面衔接上懵懂无知,不知自己已成囊中之物的小雀兔子松鼠时,则更显猛禽之猛。
《动物本色》的摄影团队也试图和海豚一起潜入海底,以令人叫绝的水下摄影和海底收音技术,探寻它们在表面的和蔼可亲和智慧超群的冰山一角之外,更深层而不为人知的一面。
大多数人从海洋公园等圈养环境认识海豚,将海豚在表演时的动作被描述为“快乐”、“玩耍”和“亲人”等,但实际情况是我们所认为的“微笑天使”——海豚科动物其实是具有攻击性的。
在南大西洋巴塔哥尼亚,虎鲸团队轮流夹击,用尾巴拍击比自身重量超过10倍,重达80吨的落单南露脊鲸,甚至专门挑选会造成疼痛的地方下手。只有当搏斗的喧嚣将更多南露脊鲸吸引过来时,虎鲸才会就此撤退,它们也因此获得了“捕鲸杀手”的名称。
对于自然爱好者而言,观看动物纪录片本身就是一种学习经历和乐趣,而非美好而虚假,真实而震撼的画面,更好地复制了亲眼看到野生动物的体验,给我们这群生活在水泥森林的人们带来了认识世界的窗口,时刻提醒人类现在自然界的客观状态,以及对地球的影响。
动物幼崽如何学习,才能“本色”出演?
本季《动物本色》以现代叙事风格瞄准各种动人的家庭生活故事,向观众展示动物家庭如何学习、成长、玩耍,并成长至今天这般非同凡响。
全世界共有七种不同种类的熊,纵使它们的外观与生活习性再不同,它们享有着一个共同的属性——熊妈妈传递生活技能给后代,并且带领他们的幼崽度过四季,这让他们成为“熊”。
不是所有在美国阿拉斯加的棕熊,都能学会在湿地里用舌头为高蛋白质的蚌蛤去壳。但是如果是妈妈将这项出奇精细的活教给童年期的“熊孩子”,那它们就能比同一时间吃草获得更多营养成分,在充满竞争的世界里抢占先机。
不断鼓励幼崽爬树美洲黑熊妈妈,早期并没有展示这么做的优势,而在面对公熊危机的时刻,这一生存技巧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让幼崽得以远离被杀害之愁,也让黑熊妈妈能够在确保孩子安全的情况下恢复镇静、坚守阵地,做回一个“不好惹的角色”。
为了忍受秘鲁安第斯山脉严酷的高原沙漠气候,眼镜熊妈妈需要带领幼熊学习如何在树干中捕获珍贵的水资源,甚至在树上用树枝为自己搭建凉快的巢穴,这都是在极端生活条件下的睿智求生技巧。
帮助熊类登上食物链顶端的不只是蛮力,只有借助非凡脑力,最大限度地利用现有资源学习各种精妙的生存技巧,才能统治地球上一些最极端的生存环境。
这在猛禽身上也适用。全世界共三百多种猛禽并非都是无情杀手——至少不是一生出来便掌管着天空,要知道最小的猛禽,不过只是蝴蝶般大小。在象征着自由的另一面,它们比你想象得更加温柔。
在美国密西西比河上游,严冬分娩的海雕妈妈在大雪中孵卵,需要足足等够35天才能完成新生命的迎接。在没有任何遮蔽的情况下,它的蛋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会被冻住,因此即使海雕妈妈的身上被厚重的雪覆盖,强悍的它也不计较代价,只是抖了抖身上的雪。
无论什么天气、任何时刻,都会守候在孩子身边,与她的终身伴侣一起,轮流孵卵捕获食物,并全力保护它的孩子——下一代的空中猎手。
现在它们仅仅是“下一代猎手“,装备精良的它们也需要不断练习,才能掌握飞翔艺术;不要说动用捕食的敏锐双目、锋利勾喙、巨大鹰爪,甚至是如何意识到自己的脚有多大、飞行后如何才能精准落地,都需要从头学起。
通往成年的道路漫长而苦闷,好在,爸爸妈妈不会马上就离开,就像亘古以来所有的父母那样。
人类,始终相伴
在看完野生动物在极端环境下的坚韧强悍后,《动物本色》最后告诉我们的,是野生动物的脆弱性。
有着长长的爪子,喜欢爬到树上掏蜂蜜吃的马来熊,因为自身的“药用价值”成为捕捉的对象,现在成为地球上数量最稀少的动物,甚至比我国一度濒危的大熊猫还要罕有。
北极熊在冰川融化所导致的饥饿之下,不得不冒着生命的危险,抢用他人的战利品。然而即便如此,根据预测,北极熊的数量也将在未来几十年里会减少三分之一;若全球暖化持续,野生北极熊的19个亚种群恐怕会在21世纪末期前几近灭绝。
全球气候变暖导致冰川融化,北极熊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寻找食物。
在几内亚的博苏黑猩猩栖息地被破坏,被迫生活在被人类聚集地包围的一片几乎与世隔绝的森林里。人类杀了自己的表亲,把它们关在笼子里,摧毁它们的家园为农田和建筑用地。
因此,它们有充分的理由对人类产生恐惧,但带着延续种族使命的它们也有所行动,偶尔的冒险也能收获果实,品尝到天堂般的美味。因为在树不再结果,肉越吃越少的家园里,只有学会在人类周围悄悄行动,才能在这个充满冒险的新世界获取最大的利益。
即使是在自然危机下学习出了新的本领,也难逃避人类活动对物种的强大破坏。根据统计,当地只剩下7只博苏黑猩猩,甚至低于猩猩群体“群居生活”的定义,本该通过和伙伴玩耍学习的小猩猩,却找不到玩伴,未来令人忧心忡忡。
友谊对于猿类的繁盛至关重要,这种友谊甚至能够超越物种——这些讨人喜欢的猿类,比地球上生存的任何其他生物都要与人类有着更为密切的关系,然而身在同一个星球,却罕有空间留给我们的表亲猿猴。
现在,猿猴整个家族的命运都掌握在更强大的猿猴身上。
这或许也是自然爱好者们最悲伤的时代:全球变暖、渔业阴谋、动物表演、栖息地破坏……这样下去,我们是否只能在动物纪录片里回味万千动物本色?
主宰地球的我们,为什么还需要看动物纪录片?或许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人是地球生灵的一员,从欣赏野生动物的的本色开始,反思人类引发的环境问题,趁一切还来得及。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故乡与世界 (ID:homeandworld),作者:Q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