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首先我觉得我演谢天华,我觉得从人物的感觉上,这个人扔在人群里面会看不见,一点都不起眼,连方一诺在选择对象上都一定没考虑过他,因为他太不起眼,太不会表达。
谭飞:太容易被人忘记了。
聂远:对,就是一个我们身边最普通的人。像《风起陇西》,我觉得冯膺这个角色要有年龄感,他要有所谓的作为一个情报机关、安全机关的主事人的那种内敛和气场。这是我对这两个人物心中的一个分量的东西。
说到这个剪头发那场戏,因为孩子的头发是真的,虽然我的头发是假的,但是都要真剪嘛,但孩子是真的。我们在说好怎么演,把机位摆好以后,坐在那以后,我一直在陪孩子聊天,包括我们加入了一些像拍照的细节,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生活中也都会这样的。就是要让她忘记我们在干什么,让她觉得我们是在玩,是在另外一种环境。包括我们在交流当中,那场戏我印象很深,开机的时候没有说“预备,开始”。我们跟摄影师和导演沟通好了以后,我说我们聊好了以后,我觉得差不多,我给你眼色,我们就开始。我们把所谓的剧本当中要说的台词和要表达的东西确定了以后,就按我们现场的感受演。包括有很多细节,我们在剪的过程当中,方一诺在那上面扒着窗户,跟我们对眼神那种看,换句话说笑着的那种难受吧,都是真实的感受。
《亲爱的小孩》这部戏我个人认为更多是要人去感受的,而这种感受的出发点也要注意,我们不能光看见、展现那种事情很糟糕、很难办的感觉。其实里边蕴含了很多人跟人之间、家庭和家庭之间,哪怕姐弟之间、儿女之间的那种关系的复杂和处理。这是我们中国人可能每天、每个人都会遇到的情况,我们希望还是把好的东西传递给观众。
谭飞:这种复杂和微妙背后的人性,其实是有爱在里面的。
聂远:是的,这种细节,其实我们现在很多戏就要细节。
谭飞:细节的生活跟生动才是一部剧的魅力所在。而且我觉得可能现在很多年轻人体会不到那种大家庭的感觉。《亲爱的小孩》里面的大家庭也包括从《左右》里回来的刘威葳,也是一个致敬。
我看下来有两场戏让我印象很深,一场就是你压力太大在那抽烟,背对着在外面哭;还有一场你打秦昊,好像你们一开始还研究过,要到什么程度,你们俩有一个就是很详细的讨论。这两场戏我印象很深。
聂远:因为我跟秦昊拍打架那场戏的时候是刚开机不久,秦昊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他也知道怎么去为他的人物去准备。那场戏的时候我们要跟导演现场沟通,最后让我们就按真实感受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其实我也吃不准会怎么样。后来我在车里自己沉思,我想如果我是谢天华,在这种处境我会怎么样?所以那天才会有我们去打、去撕巴,有很多细节,秦昊老师跪着磕头的情节也是他发自内心很即兴的东西。我的那种无奈,对于他的那种行为的那种觉得“你想干嘛”的状态,我也随着当下的情绪就表现了。因为这些细节都不是我们去设定的,这就是好玩的地方,而且打架的那场戏,我俩都很有轻重,你别看我动作大,其实我没打着他,你也别看他撕巴的厉害,他也没有故意想把我弄难受。我俩有不小心可能划到的,会有一些小的受伤,这是都会有的。
谭飞:对,确实刚才我看有一个观众也在说,你在病床边发短信的那场戏也挺感人的,像一个大狗狗,因为你在里面是一个特别特殊的父亲啊,这种形象太难演了,因为生活中的参照物太少了,你要找到一个同类型的参照物挺难的。所以你就说把握谢天华就是一个“爱”字,而且是细节中的爱。包括你对孩子,对素汐,包括你跟秦昊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很微妙的,微妙是难演的。
聂远:我在采访中也说过,我还是觉得一切的来源都是因为我相信谢天华这样的人是存在的,现实生活中有那样的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是喜欢她,那个人干什么他都接受,我就认她了。可能就命中注定也好,就喜好也好。这种东西是跑不掉的。所以我觉得这些小细节是需要在我们心里能够认可的,演员对于角色的认可也很重要。
谭飞:其实我们原来看到聂远老师就是一个帅气的帅哥出现,啊,最早演《隋唐英雄传》里的罗成,还有《上错花轿嫁对郎》,后面在《延禧攻略》里也演了皇上。好像从去年《前行者》里的唐贤平开始走深沉男士之路,是不是跟当了父亲有关?还是你觉得人生到了一阶段,一个男演员需要更复杂、更微妙、更暗流涌动的角色来,来挑战你自己内心的认知,对于角色变化你的心里是什么想法?
聂远:我觉得我也不断在长大,我今年44岁了。其实我的审美观念也是变化的。我小的时候觉得罗成、赵子龙这些角色是我心目中的帅哥、英雄。但我今天觉得像冯膺和谢天华这样的男人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很喜欢他,他们是有魅力的。
这种魅力不是他的外表,不是他的长相怎么样,是他内心的那种强大和精神,他的脑子里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换句话来说,我想成为那样内心很坚强、很强大的人,很有自己追求的人。但我们都不断地在这个过程当中,其实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谭飞:对,所以你觉得内心坚强而丰富的人才是你现在要追求的更全面的人性,也是你角色塑造上的追求。
聂远:是的,因为只有你对生活和情感有了认知、有了经历,你才会有选择、有喜好,知道自己想要去表达什么东西。
谭飞:那还有没有你特别想追求的角色,还没演到的角色或者职业?比如我问于和伟,于和伟说我想演精神病。你有没有自己想演的?
聂远:我没有于和伟老师那么狂野,哈哈。那换句话来说,我想演一个可能很多习惯和性格跟我本人都不一样的角色。
谭飞:和你相反的。
聂远:反着来的,哪怕是社会当中很小众的一些人,但是你要想了解到这些人的生存状况和他的心理是很不容易的。其实现在我们演戏要演什么?不就是演角色的内心,心里面是什么。只有那样才是准确的表达,所以我们现在想去演的时候不一定能找到你演。
小的时候我也有想过,我可以当着你和网友们聊,我小的时候想演杨过,我那个年龄阶段觉得杨过就是我心中的英雄,我要演他,怎么诠释他,怎么表达他?但是到今天这个年龄呢,我觉得都是最好的安排,我要演还不一定演得好呢,今天我说不定就对别的角色感兴趣了。那天问我现在如果想演《三国》里的角色想演谁?我说想演周瑜,为什么?因为周瑜永远有那种即生瑜何生亮,跟别人比永远都差一截的感觉,但是他本身又很优秀,这种人是有缺陷又很纠结的一个人。
谭飞:而且这个角色还有点现代性,表面是古代人,其实现代很多这样的人。一个很好的生活基础和社会基础,可能你挑战他会觉得有很过瘾的感觉。
聂远:我看上面有好多网友在聊,我们有可能要播的一个戏叫《传家》。我演的角色叫席维安,回头谭老师也关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