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山海经之再见怪兽》：如果神兽也内卷？

 喜剧奇幻动画电影《山海经之再见怪兽》讲述了昆仑神医白泽与麒麟男孩羿，为解开黑灵的秘密而共同踏上一场救赎与冒险之旅的故事。近些年来，中国神话电影中各类怪兽屡见不鲜，但大多以还原神话角色原型为主，这次《山海经之再见怪兽》尝试将远古怪兽赋予现代社会的精神内核，这种创作方式能成为东方神话电影的新解法吗？

影片选择了白泽这样观众不算特别熟悉的怪兽作为电影主角，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化研究所研究员意娜表示：“白泽是有身份的怪兽，在神话当中，它知晓天下一切‘鬼神’之事，在民间也是一个非常能辟邪的神兽，所以白泽只有在王者有德的时候才会出现。

从唐朝到清朝，在很多官方正式的服装、旗帜上面，还有老百姓家里的香炉、枕头上，经常能看到白泽的形象，但因为它从来没有被赋予过人格，也没有人讲过它的故事，所以在文艺作品里面很少看得到它，哪怕是大名鼎鼎的《西游记》里，白泽也只不过是黄狮精麾下的若干个妖精之一；在清代的《钟馗捉妖传》里，它是钟馗的坐骑，但在这部电影里它一反常态，变成了主角。”

虽然白泽在影片里成了主角，但主创团队并没有把它塑造成一个全知全能的完美形象，而是让它变成了生活当中的你我他，白泽知道那么多，却得不到认可。在白泽与一个个黑灵战斗的过程中，它逐渐树立起了自己的形象，这投射在观众身上，呈现出一种成长型的感知。在现代信息过载的社会里，我们也和白泽一样知道了非常多的东西，可是在生活中，我们一样需要自己去努力打拼，在人生里打怪升级，不断获得自我成长。这些现状映射到角色身上，也使得观众产生了更大的共情。除开观众自己的生活与白泽的投射与共情，在现今疫情肆虐两年多的日子里，这个世界也特别呼唤像白泽这样辟邪的圣物和神医出现，能够从身体到心灵给大家治愈和抚慰。

《山海经之再见怪兽》的主创团队做了很多非常有意思的设计，比如电影当中有一个新颖有趣的走神世界、神兽们很多都患有现代社会病。意娜提到：“电影里面有一个会给大家留下特别深刻印象的角色是苦山神，它是从《山海经》里一个叫骄虫的形象为灵感设计出来的，骄虫有两个头，而电影里的苦山神多了个头，本来两个头已经很头大了，三个头更是让它头痛，遇到事情观点不统一，还容易内耗、想太多。这种人格化设计让观众觉得很亲近，这不就是我们每天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脑袋里面小人互相打架的人物形象吗？”

走神世界的设定非常符合当代都市青年的精神需求，在现在快节奏的生活当中，很多人都渴望在各种风浪之中能有一个自己的走神时刻。古人有桃花源，可桃花源可遇不可求；哆啦A梦有任意门，但那是动画才有的宝藏道具，所以走神世界才显得更加诱人，人在原地，却拥有了一个自己独有的时间和空间，这可以说是很多都市人在生活压力当中最大的一个奢望。

同样是尝试和现代社会做勾连，《白蛇2：青蛇劫起》《新神榜：哪吒重生》《小门神》等东方神话电影是将神话人物放置在现代社会中，而《山海经之再见怪兽》则是把现代人的心理特征寄托在了远古神兽身上。以上的几个神话电影，本身故事已经很完整，让观众非常熟悉了，所以当这些故事放在当下社会中，才能给观众造成一种新的疏离感，这种陌生感才能制造新的机会和创作空间。《山海经之再见怪兽》不同，里面的神兽在古代只有一个概念和名字，有的甚至没有画像，把现代情感和人的心理投射到这些远古神兽上面，等于架设了一座远古神兽和现代生活连接的桥梁。

在影片发布了预告片之后，也有一部分观众质疑说，怎么跟我之前认知的远古神兽不一样？对于神话电影创作来说，是否观众更熟悉和更能接受的方式是原汁原味呈现神话人物的形象？其实神话形象并不应该固定下来，因为神话永远在不断地被创作，尤其是神话在早期阶段，其传承方式就是口述，这样口耳相传的过程中，每一遍故事都不可能是完全一样的。在每一个时代，都会有一个对神话重新讲述的过程，这实际上是用当下的认知、世界观、审美，对神话故事进行重新创作。

对于观众来说，如果神话形象改变太大的话，对他原有的认知是一种挑战，但这也是让当代人能够有机会了解这些传统形象的一个良好契机。比如电影里的毕方，它在《山海经》里是火灾的凶兆，但创作时候不用拘泥于这一切，它可以在消防、防火方面发挥作用，甚至可以点燃一些传递人类精神的圣火。在创作新的神话的时候，可以赋予角色不同的神格和人格，而随着今后东方神话电影的产出，也会有更多有趣的方向与解法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