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小熊猫、三角脸猴子、小仓鼠、狐狸、耗子、甜心小兔子……这些五花八门的外号通通属于《银河护卫队》(简称《银护》)系列里的“火箭浣熊”。他是被高度基因和机械改造过的生化动物,毛绒绒的可爱浣熊外表下,“人”狠话多,嘴炮技能满点——名场面之一是他在《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里看见大腹便便的酒鬼雷神,调侃他像“一滩化掉的冰淇淋”。
漫威电影宇宙里,他是反差最强的超级“萌宠”,导演詹姆斯·古恩透露,他接下《银护》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喜欢火箭浣熊。终于,这个高人气“绿叶”角色在《银护》告别章《银河护卫队3》里被扶正,甚至借角色之口为它正名:“你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反传统超级英雄模式的火箭浣熊,击中了新一批年轻观众心巴。
小怪物
2014年上映的《银河护卫队》,是漫威宇宙里的一抹异色、一招险棋。
漫威电影宇宙真正开启于2008年,以电影《钢铁侠》上映为号角,一批更生动鲜活、更具贴近性的“复仇者联盟”开始集结。他们中有狂放自负的钢铁侠,有始终与内心的愤怒和恐惧博弈的绿巨人,有和弟弟洛基“相爱相杀”的雷神,有自幼被洗脑的黑寡妇,也有超英气质更正统的美国队长和鹰眼。
而在漫威电影宇宙的第二阶段,《银护》作为承上启下的重要作品,将主视角由地球扩展到整个银河系。
比起有“英雄”背景的第一阶段英雄,银护小队们则干脆是乌合之众——他们首度相遇在监狱大乱斗中,以小偷、绑匪、刺客和疯子的形象登场,不仅超能力和战斗值无法和复仇者们相提并论,每个人也都有大大小小的性格漏洞。
而这群异类中的异类,当属火箭浣熊。
他身上凝聚着人类最极端的两类特质:天才与疯子。一方面他智力超群,身手矫健,精通各种武器,《复联4》导演乔·卢素把他和绿巨人、钢铁侠并称为漫威宇宙中“顶尖的三位天才”。另一方面,他讨厌正义、善良等宏大叙事,自私自利,尖酸刻薄,为满足“收藏癖”不折手段,无论偷摸拐骗还是强取豪夺,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
火箭浣熊自认是个“小怪物”,《银护2》中星爵养父勇度和他的一段对话,则揭开了他隐秘的内心角落:
“我知道你假装自己是残酷无情的人,但实际上你最胆小;我知道你偷用不着的电池,你推开了每一个愿意忍受你的人,因为哪怕一点点爱也会提醒你内心巨大的空虚感;我知道那些造出你的科学家根本没关心过你,就像我的父母把我卖为奴隶。我知道你是谁,孩子,因为你就是我。”
失去者
火箭浣熊的悲惨经历,在过往作品中早有伏笔。
它官方名为“89P13号实验体”,身上有明显被改造过的痕迹,少了一大块毛的后背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机械接线口。《银护1》里他和毁灭者德拉克斯争吵时,脱口而出愤怒与不甘:“又不是我自己想成为这样!又不是我自己愿意被一遍遍大卸八块,再一遍遍组装起来变成这样。”
而《银护3》一开场他就被袭击受了重伤,朋友们为营救他才再次开启冒险之旅,濒临死亡的火箭浣熊则打开了不堪回首的记忆大门。
他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浣熊,是“至高进化”彻底改变了他的“浣生”轨迹。
至高进化是《银护3》里的超级反派,这个痴迷于生物进化的科学家意图改造战乱不断的地球,构筑出一个和平美好的乌托邦。为此,他在太阳的另一边创造了一个地球的复制品“反地球”,要将自己创造的新人类安置在那里。
包装至高进化崇高目标的是与之相悖的残忍生物实验,火箭浣熊便是这类实验下首个最成功的产物。在实验团队一次次地拆解、组装和知识灌输里,他被强行洗脑忘记了自己的种族,同时学会了说话、思考,甚至可以轻易看破实验漏洞,反过来指导科学家们如何改善实验成果。灭霸养女星云也曾经历过部分身体改造,她对浣熊过往给出的评价是:“这比灭霸对我做过的事情还要可怕得多。”
因为,在至高进化眼中,他就是科学实验的残次品,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他被关在笼子里,与他一起熬过无休止实验的还有水獭、海象和兔子。这些动物七零八落的原生身体与冰冷庞大的机器组装在一起,带着点噩梦般的怪奇色彩。他们梦想着随至高进化一起去往新世界的还分别为自己取了新名字:莱拉、雅齿和地板。
火箭浣熊的期待是驾驶飞行器带着这帮朋友自由遨游太空,却被至高进化残忍告知,他们不配去往新世界,科学家将挖走浣熊的脑袋做研究,其他动物实验品则会被集体毁灭。虽然火箭浣熊逃出了魔掌,代价却是朋友们接连惨死在他眼前,成为萦绕他后半生的心魔。
这里电影其实巧妙篡改了漫画设定。漫画里,火箭浣熊本来是疯人院患者的宠物,被外星人改造用来看管病人。后来他成功治愈了精神病人,开始漫长的星际旅途。而电影里温柔的水獭莱拉其实是漫画中浣熊的爱人,他们本来是对刺激又浪漫的鸳鸯大盗,但莱拉出卖了火箭导致他入狱,让他一度消极到了谷底。
在我看来,电影的改编更符合星爵对他们的定义——他们都是Losers(经历过失去的人)。电影里,火箭接连失去了种族、朋友和精神父亲。包括他在内,整个《银护》系列,要表达的就是一群不被看好、甚至被抛弃的Losers如何接受并肯定自我的过程。
火箭浣熊给出的答案是:“我再也不想逃跑了。”曾经的他把懦弱埋藏得很深,他渴望朋友们的信任与关爱,同时恐惧失去和其后巨大的孤独。过去是他的坟墓,里面安葬着他最初的天真、梦想与欢乐,所以他对此绝口不提。
而当他这次终于直面至高进化时,他面对的其实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他内心的黑洞。他要打败的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对手,而是曾经的自己。
所以,这个失败者格外容易让普通观众寻找到共鸣。如果连别人眼中毫无存在价值的怪胎,都能找到堪比家人的伙伴,彼此拯救甚至挽救银河系,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轻易放弃自己、放弃追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