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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新世界》等家庭剧在荧屏热播,家庭剧要“大而全”,还是要“深而精”?

家庭剧是国产电视剧常见类型,它主要是反映一个或几个家庭面临的问题,比如住房、婚恋、子女教育、亲情伦理等,藉由这些典型问题来反映当下家庭乃至时代所面临的共同疑难。如果只是表现家庭的温馨幸福,那自然也不会吸引人,但想讲的问题太多,也会失去侧重点。

近来,《熟年》《妻子的新世界》《外婆的新世界》等家庭剧在荧屏热播,刮起一阵“家庭风”。这几部剧在题材选择、叙事手法、美学表达上都各有创新,不乏亮点,有的影像质量非常高,但是也体现出一些共有的问题,最主要的问题是不够深入。

面面俱到反而失去表达重点

家庭剧是国产电视剧常见类型,它主要是反映一个或几个家庭面临的问题,比如住房、婚恋、子女教育、亲情伦理等,藉由这些典型问题来反映当下家庭乃至时代所面临的共同疑难。如果只是表现家庭的温馨幸福,那自然也不会吸引人,但想讲的问题太多,也会失去侧重点。

比如《熟年》里开篇是给倪母祝寿的一大家人,但此时家里的二儿子倪伟强——也就是女主角张春梅的丈夫却“消失”了,成为了男版的“出走的娜拉”,以致一些弹幕打出“这是悬疑剧吗”。接下来消失的倪伟强居然提出要和张春梅离婚,当我们继续想探寻他们离婚的原因时,剧情又分出了老大倪伟民一家这条线索,讲述了他们家儿子儿媳因为没大房子而不敢生孩子的尴尬与局促。但在这条线索上,还分出了儿媳妇刘红艳的母亲与一群继子在老家分家产的烦心事儿。这边厢还没完,倪伟强的妹妹倪伟贞在电视台的职场遭遇接踵而至——节目停播,和小鲜肉的爱情又曲折不断……观众看了这个忘了那个,注意力一直被不断地分散——是中年婚姻危机,还是养老,还是高房价?我们关注的重心到底在哪?如果沿着张春梅和倪伟强这对知识分子的婚姻失败的实质追根溯源,就像电影《赵先生》那样,难道不更触动人心吗?

这个问题在《外婆的新世界》《妻子的新世界》这两部看似姊妹篇、实则完全不一样的作品里也很明显。《外婆的新世界》,讲的是外婆孙玉萍在重病康复之后突然不辞而别,居无定所地“游荡”,用公路片的形式讲述了外婆出走后奇幻漂流的传奇经历。这部剧关注老年人世界,叙事手法令人眼前一亮,故事也引人深思。在第一个故事里,她帮助了一个女罪犯悔过自新,重新做人。接下来是她无意间认识了老年画家陈同和他的植物人“妹妹”。孙玉萍和陈同两人因为兴趣相投,差点都到了结婚的地步,但是却因为陈同对植物人妹妹病态式的情感,她只能选择默默离开。作品采用一种追踪式的连环故事模式,但在每一个故事里又再套一个故事,就像一个个故事套娃,观众的视角需要不停转换。这样看似阅尽人间冷暖,可是很难有一个故事是深入人心的。在今年家庭剧中,此剧敢于探索老年题材,敢于在叙事手法上创新,敢于用散文式的叙事节奏——这些都令人刮目相看。但是它繁复的形式和蜻蜓点水式的表达力度,有时让人难以产生深刻的印象。

《外婆的新世界》意欲邀请观众深入老年人的情感世界,表现外婆从一个被忽略被侮辱的透明体到逐渐清晰、获得强大主体人格的过程,是以前家庭剧很少关注的。但从呈现上来看,一个个单独、简短的故事,每一个故事中的外婆依然如剧集开始般隐忍善良,缺乏变化,也没有深入挖掘出她的独特性,人物就显得扁平。另外,作品的另一问题在于有些剧情偏于自说自话式的想象与呓语,并没有深度触碰现实生活中真实的矛盾。

情节模式化与套路化

老百姓爱看家庭剧。经典家庭剧每次在荧屏上重播都能吸引一大批观众津津有味地观看,比如《人世间》《父母爱情》等,因为作品准确找到了与观众共鸣的历史记忆与情感记忆,故事与情感的独特性也分外突出。但是近年来的都市家庭剧却少有让人印象深刻的,主要原因在于创作的模式化、套路化。

《妻子的新世界》,观众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故事讲述了一个标准的中产阶层的婚姻危机故事:女主角沈安安是家庭主妇,丈夫是服装公司市场部经理。一天,沈安安原来的邻居妹妹从国外回来,暂时寄居在他们家。这个妹妹看似单纯实则非常有心计,几经挑逗,男主角就毫无招架之力沦陷温柔乡,由此导致与沈安安两人的婚姻破裂。我们放眼古今中外文学作品,放眼全世界的影视作品,这样的故事比比皆是,不是说不能拍,但是《妻子的新世界》的剧情显得过于虚假幼稚。比如,剧中具有隐喻意义的红色高跟鞋,女主角明知道这双鞋是丈夫特意送给自己的,但是当女二号几次三番穿上这双鞋,女主并没有强硬的反对态度,甚至当男主角让女二穿着去面试的时候,她也没有完全阻止,这种过度宽容“圣母”式的表现实在不符合正常生活中的人物反应。作品中的男主角是一个传统文学中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很合乎近几年流行的贬低男性角色的潮流。作品很少有新的价值输出,也没有对新的婚姻关系进行探讨。

从这部剧可以看出,当下的部分家庭剧已经在开始“微短剧”化,将大量篇幅放在男女如何出轨的具体细节上,通过情节画面的强刺激来迎合受众,和那些占据巨大流量的社会热点新闻相似。也就是说,创作者依然是浅层次地营造一种被欺压后爆发式的“爽感”,脱离了家庭剧本应承担的文化责任。我们有必要在这种情节上如此着墨吗?难道把注意力及早放到女主角逐步找到自我的过程不更好吗?在当下急速变化的时代,有很多值得探讨的新的婚姻问题,但作品却只是展现一种陈旧的关系。

客观上说,当下家庭剧本身融合了社会与家庭,不可能只讲一点一面的东西,但是家庭剧又不能面面俱到,与其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还不如静下来挖一口深井,为观众汲一口清泉。当下家庭中有很多需要深入探讨的话题,把一个问题讲透讲深岂不更好?

《熟年》里,新来的主编对张春梅说,想做一期关于新女性力量的专题。张春梅表示同意,说应立刻去采访真实的女性故事。主编说就从你开始,因为你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是成功熟年女性的典型代表。张春梅问他,你的意思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吗?主编表示同意。张春梅却说,这并不是新女性的力量,现在社会不应该还是用这种陈旧的标签来展现女性。

这个对话很有意思,也很有价值。如果作品真的沿着如何表现“新女性价值”深入探讨下去,而不是把当下社会的热点问题一股脑儿地包装进去,相信一定会比现阶段呈现出来的更有意义,也更有力量。

关键词: 家庭剧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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