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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档票房已至191亿,古天乐张智霖吴镇宇参演的港片《暗杀风暴》让人头疼

《暗杀风暴》是由邱礼涛执导,古天乐、张智霖、吴镇宇、胡杏儿主演的悬疑犯罪题材新片。

暑假档即将迎来尾声,票房表现惊人,截止22日,暑期档票房已至191亿。

主打悬疑类型,并且跟银幕外观众形成强情绪联结的《消失的她》《孤注一掷》,稳稳守住票房第一梯队;

基于中国传统神话传说改编,充分展现了国产电影工业化水准的《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也势头正盛。

王宝强真诚回归的《八角笼中》和动画电影《长安三万里》,为观众提供了更多元的选择;而励志片《热烈》虽表现不如预期,但目前的成绩也算是不俗。

不过——表现如此强劲的暑期档电影市场,却唯独少了“港片”的存在感。

反观过去几年,2022年暑期档有《神探大战》,2021年暑期档有《怒火·重案》,2020年贺岁档有《拆弹专家2》,部部都是年度爆款,票房口碑双丰收。

其实,今年暑期档,港片的数量并不算少,光是邱礼涛自己就有三部电影与观众见面——《扫毒3:人在天涯》《暗杀风暴》《绝地追击》。

今天要说的这部,就是——《暗杀风暴》,全明星阵容,能为邱礼涛打一回漂亮仗吗?

爽片,爽了吗

POST WAVE FILM

《暗杀风暴》是由邱礼涛执导,古天乐、张智霖、吴镇宇、胡杏儿主演的悬疑犯罪题材新片。

无论制作班底还是演员阵容,可以算是港片顶配级别了。

早在2018年4月16日,《暗杀风暴》就已经在香港开机拍摄,并于当年的5月30日杀青。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以及片名变更之后,影片终于在五年后成功与观众见面。

影片基于周浩晖的悬疑小说《死亡通知单:暗黑者》改编,讲述了张智霖饰演的罗飞、吴镇宇饰演的韩灏携手调查神秘杀手Darker的故事,而在这过程中,由古天乐饰演的目击者黄少平也被牵扯入局。

此前,《死亡通知单》系列故事就曾先后于2014年~2019年间,被改编成三季网剧《暗黑者》,由郭京飞、李倩等主演。再加上原著的一众书迷,也算是有不小的群众基础。

而与邱礼涛上一部被槽得体无完肤的《扫毒3:人在天涯》相比,《暗杀风暴》似乎有一些先天上的优势——基于完整的小说故事改编,对观众具备先天吸引力的悬疑类型,反转、反转再反转的原作风格。

还有邱礼涛标志性的大尺度戏码和爆破场景,起码也得是个“无脑爽片”起步吧?

但偏偏《暗杀风暴》就是透着一股子粗糙、敷衍的劲儿。

(以下剧透预警)

影片最大的硬伤是“空有情节,没有故事”,因此在这基础上建构的推理和表达,就都是失效的——

自诩正义审判者的神秘杀手Darker时隔多年重现,作为间接受害者的警察罗飞(张智霖饰)当然要毛遂自荐归队查案。

上司(任达华饰)本不同意罗飞加入专案小组,但罗飞只说了一句“给我一次机会吧”,上司转头就答应了。

罗飞并没有表明自己加入专案小组有什么必要性,也没有拿出什么利于查案的关键线索及资源。他的上司也同样没指出为什么不允许他加入,以及后来又因为什么同意他加入。

警方提前找到死亡通知单预告的受害人韩少虹(佘诗曼饰),想要让她住进安全屋以确保安全。

韩少虹只说了一句“要照顾猫狗”,警方就答应她可以留在家里——中间压根没有尝试说服韩少虹去更安全的地方(因为她的家看起来的确非常不安全),也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答应了她;没有应急预案,更没有针对她的人身安全讨论应变计划及是否可行。

而主动反对去安全屋的韩少虹,在获得警察允许留家后竟然又强词夺理般反问了一句“是不是这样就能确保我的安全”——您不然受累猜一下“安全屋”是干嘛用的?

后面的发展用脚趾都能想到了。莫名其妙以“照顾猫狗”为由罔顾自己生命的韩少虹,最后果然是被自己的狗身上携带的炸弹炸死的。(不是说猫狗的命不算命,只是影片实在没有呈现出这个角色与猫猫狗狗之间的情感联结,因此很难使人信服)

影片后段,罗飞遭到诬陷,被当成凶手逮捕,这大概可以算是主角在全片中面临的最大危机了吧?然而时间才过了5分钟,竟然就迫不及待地反转了!

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韩灏竟然没来由地说出一句“我没有怀疑过他”就解决了矛盾,并且配合罗飞演足这场苦肉戏码。

糟糕的是,影片压根没说明韩灏为什么不怀疑罗飞。甚至两人前期一直都不怎么对付,但就是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不怀疑”,让角色关系被破坏殆尽,也让潜在的人物成长弧线彻底崩塌。

像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戏码,在《暗杀风暴》里频繁上演,这也体现出了影片的通病——几乎所有情节都只是为了推进剧情而生硬存在。

每当冲突来临,观众根本看不到主角有真的做出什么努力,只是单纯因为故事需要进行到下一阶段了,就机械般做出相应的动作来推进它,危机也就都草草化解了。

除此之外,影片连它最基本也是最大的卖点“推理”和“反转”都处理得极尽敷衍。

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为了推理而推理,为了复杂而复杂,为了装*而装*。

再举几个例子。

警方已经知悉Darker案的受害者均与东村地产纠纷有关,为什么不对东村菜乡围的相关利益者展开针对性调查?

他们要么被Darker牵着鼻子一顿狂遛,要么就靠男主角憋歪眉头推理一番——只为了满足他装帅扮酷的高智商人设。

此外,凶手屡次使用炸弹犯案,并且回回都拿个无人机在现场观察。警方竟然没想过调查一下炸弹的来源和无人机的去向?真是什么努力都不做,就干等着男主角动脑子开挂了。

这还不算什么,影片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无效的“信息差”制造反转——没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做法更能折耗观影趣味了。

一般来说,在观看悬疑推理题材的影片时,观众在大部分时间内获得的信息量都是与主角几乎相当的,这样我们可以跟随主角调查深入,进行平行推理,最后在答案揭晓或者反转时刻获得爽感。

信息差并不是不可以有,但要么需要建立在主角视角之外,让主角和观众一起通过推理补全这些信息;要么是建立在主角视角之内,但起码要让观众知会主角的行为,并且不去展示这一行为的前因或后果,来为后续的解释补全进行铺垫。

《暗杀风暴》中并不是没有行之有效地利用“信息差”的例子。

比如袁志邦(陈国坤饰)闯入罗飞家,然后“不小心”呕吐在罗飞身上,导致后者不得不暂离现场,从而给自己制造作案时间的桥段。

起初罗飞与观众一样,由于离开了这一场景,所以并不知道袁志邦自己独处时发生了什么。

这样一来,当罗飞后期根据爆炸时间差这一线索,用推理还原出事件全貌时,就能短暂地引发出观众“噢~原来是这样”的情绪。

但除此之外,影片大部分的信息差都是无效的,是通过故意漏剪来实现的。

例如罗飞去孤儿院调查袁志邦的堂妹、去加拿大验DNA、把八年前的证物送到斯坦福大学原子实验室等情节,这些推理过程中的关键必要行为都被导演刻意略去。

银幕内外的信息量严重失衡,观众根本不知道罗飞进行了这些调查,因此不仅无法在后期反转时感觉到“爽”,反而会有种“被骗了”或“被耍了”的观感。

最叫人无语的,莫过于推理到了最后,才发现幕后凶手只是出于私欲杀人。

这让绵延了一个半小时的矛盾氛围荡然无存,整条拆迁纠纷的情节线设计全都随之废弃掉了。

“暗杀”二字与“死亡通知单”之间显然存在着某种悖论,而《暗杀风暴》整部电影就是这样拧巴得不行,甚至严重货不对板。

邱礼涛的自我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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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风暴》为数不多的优点,恐怕只存在于邱礼涛惯常使用的自我表达里。

某种程度上,《暗杀风暴》与《神探大战》有些微妙的相似之处。

一个精神分裂的神探,对上一群自视正义的私刑主义者,展开一场难辨正邪的罪恶大战。

但两者无论是外在状态的呈现还是内在主题的深入程度,都暴露出了极大差距。

首先,尽管孟芸(胡杏儿饰)频繁以“心魔”形态登场,已经不断暗示罗飞是个精神分裂者,但张智霖的表演从头至尾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疯癫与失控,总是帅帅的、一身正气。

而刘青云在《神探》与《神探大战》中的表演,则与之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

其次,邱礼涛虽有意展示出一些反套路的设计,但无奈情节比重过微,在整体故事的坍塌面前,任何表达都显得软弱无力。

例如,尽管整部电影在最后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所有触犯了法律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这一结局其实是如Darker所愿发展、以主角失败而告终的。

又例如,影片中段曾多次爆发警民冲突,甚至出现了针对Darker的民调,支持与反对比例几乎五五开,说明Darker采取私刑执行正义的手段其实是获得了相当一部分民众支持的。

再例如,影片结尾,黑社会头目邓桦(吕良伟饰)坚持要手下保护自己,从头到尾都不相信警方——最后他果然死在警察的枪下,而且还是一场极尽讽刺的“误杀”。

在经历了九十多分钟的崩溃与失控之后,邱礼涛才在结局处提出了“人人都可以是Darker”的假想,试图对Darker这一符号进行溯源,将被剥削阶级的挣扎与反抗搬上台面,但早就已经为时过晚——《神探大战》可是花了一整部电影的时间来剖析“神探”现象的。

即便是与邱礼涛自己执导的《拆弹专家2》相比,无论是内里的愤怒还是外在的暴力,《暗杀风暴》对主题表达的执行力度也绵软了不知道多少个level。

换句话说,再坚定的表达,都无法脱离载体单独存在,当电影这一叙事本体垮塌的时候,即便创作者有再多的话想说,在观众嘴里也只如同嚼蜡了。

看看邱礼涛近年来的拍片效率,恐怕当下很难有其他导演能望其项背。但真要说到质量怎么样,就多少有点开盲盒的意思了。

邱礼涛十年影片作品列表

不难发现,这一批邱礼涛电影仍然都保持着传统港片的典型样貌,而反观香港本土的创作,早就已经换了路子。

不仅文艺片创作声量日渐增大,连同金像奖都在一齐转型,像《毒舌律师》这样“小而精”的商业剧情片更是获得了香港本土观众的大力欢迎。

影迷们传统认知里的香港警匪片,要么正不可避免地退出历史舞台,要么就亟需新的表现形式来承载新生命。

在一次与郑裕玲的对谈中,古天乐曾经表示:

“(现在的香港市场最需要)新。我们都拍一些警匪片,但有时候市场需要变化,多些不同的戏种才可以阔一点,可以去到全球。”

而说到外界口中的“滥拍”,邱礼涛也毫不讳言:

“现在(这个年纪)你怎么敢说自己拍二三十年呢?现在可以拍的,尽量去拍……电影圈是很现实的,连瓜两部你就可以静两年了。我就是很幸运,有些瓜,也瓜不完,又够你开第二部,又一直不让你威风,让你学懂谦虚……虽然我是滥拍,但你只看到我拍什么,你也看不到我推了什么,我都推掉好多的。”

在《高海拔之恋2》的片场,杜琪峰曾大发雷霆,“全都是错的,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幕后纪录片《梦的背后》里,我们也能看到因工作方式不合而发飙的陈冠希。

像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香港电影、香港电影人曾经都有自己的一套工作方法,而当他们与内地的工作模式发生冲撞,当这一套方法逐渐失势失效时,就会不可避免地对创作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到了今天,香港电影人在本土和内地两个市场制作的项目,已经明显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类型与风格都有着肉眼可见的差别。

可能正是因为“谦虚”,因为“开工快”,因为在片场比较少发脾气,因为“滥拍”,因为擅长将尖锐表达隐藏在“爽片”的无害外表下,邱礼涛才能自如地往返于两个市场之间,片约不断,成为当之无愧的高产王,偶尔也能引起市场的巨大反馈。

邱礼涛的“存货”们,接下来还能如《拆弹专家2》《扫毒2天地对决》般讨得内地观众欢心吗?

他要怎 么应对两个市场的“新”变数?

或许我们只能去他接下来的作品里,寻找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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