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埋白骨,绿水吊忠魂”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多少英雄为了守护国土的安宁而客死他乡。他们是儿子、丈夫、父亲,但他们更是军人。谢晋导演的《高山下的花环》以一支普通连队为视角真实反映了战争年代不同人物的命运走向。
从花花公子到保家卫国的战士
作为整部电影的核心人物之一,赵蒙生的心路历程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
刚到连队上任的指导员赵蒙生不过就是来镀层金的贵公子。电影刚开始就用几个面部特写为此事埋下伏笔。
在靳开来用手拍了拍赵蒙生肩膀后,赵蒙生僵硬地转头看了眼肩膀上留下的水渍,可见赵蒙生对此的嫌弃;当连长梁三喜介绍他说指导员并非来体验生活而是组织正式任命时,赵蒙生下意识垂下眼帘略显心虚,不难猜出他就是来体验生活的。
突如其来的通知让连队即刻前往前线打仗。本来赵蒙生是可以调走的,但是梁三喜的一句“中国,是我的,也是你的。”让他改变了决定。或许这只是赵蒙生一时冲动而做的决定,但当雷军长将其母亲在如此危难关头打了一通走后门的电话的事情当着众将士面讲出来时,赵蒙生全脸都是汗,羞愤难当。
一件一件的事情让赵蒙生坚定了上战场的决心。在战斗前夕的一次聚餐上,当众人再次嘲笑他的洋酒是女人喝的玩意儿时,赵蒙生敲碎了酒瓶,任由名贵的酒水流了一地。这是他对过去的那个养尊处优的赵蒙生的告别,也是他对自己选择的一种肯定和决心。
赵蒙生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根本没有一点经验。电影运用细节描写将赵蒙生刚上战场时的懵懂跟冒失体现得淋漓尽致。队伍行至一处时,赵蒙生想都没想就继续往前走,梁三喜急忙拦住他并让他往另一边走,他疑惑地看了梁三喜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知道战场上最是不可分心,一个不注意就会丢了性命。
让赵蒙生逐渐成长的是两个人的牺牲。一个是靳开来,为了让许久没有水喝的战士们解渴,他自请去摘甘蔗。没想到回来时竟踩到敌人埋伏的地雷,再没机会去杀死敌人,就这样牺牲了。另一个牺牲的是连长梁三喜。在占领一处高地时,连长为了救赵蒙生替他挡了子弹,而自己却壮烈牺牲。
靳开来和梁三喜就像是赵蒙生成长路上的两个引路人。如今该是让赵蒙生学会独当一面了。他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战士,理解了作为指导员应该承担的责任,终是带领着部队将敌人赶走,凭着自己的能力拿到了功勋和荣耀。昔日的花花公子早已不在,留下的只有连队指导员赵蒙生。
军功判定中的人性和理性
在整部电影中,关于战争结束后军功的授予有一个人的争议很大,就是靳开来。虽然在电影中的篇幅很小,但却是一个时至今日依然值得深思的问题。
靳开来是一个心直口快、不太会看领导脸色的人,为此他得罪过不少人,这也成为他一直无法升为副连长的最大原因。然而可笑的是,在战争即将打响的时候,他终于成了副连长。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他自嘲:“这是给了我一个去送死的官。”原来,在战场上副连长就意味着要冲锋陷阵。然而对于他的不公,这还只是开始。
当所有牺牲的烈士都得到一等功时,只有靳开来的妻儿在一边无人问津,因为他无功。靳开来死在了给战士们砍甘蔗的路上,但是同样这一行为违反了军纪。可是除了这一点,领导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靳开来得罪过他们。这从众将士联名请求给靳开来申诉依旧无果就可以看出。
在这军功的判定中,可以说是相当理性。但是生而为人又如何做到完全理性,全然不顾人情冷暖。从理性角度看,靳开来违背军规,没有杀死敌人也没有死在敌人枪下,的确没有办法得到功勋。但从人性的角度看,靳开来绝对是这场胜利的功臣。
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士兵们因为连日赶路且已经没有水喝而导致了体力不支,这时靳开来提到了山下的甘蔗。原本连长和指导员都提议要去,是靳开来强烈拒绝并要求自己去,这也得到了连长和指导员的默许。而他用生命换来的甘蔗也救了一连队的人,让其他士兵有更好的精力投入到战斗中。
因为人有情,所以赵蒙生会选择将自己的一等功勋章给了靳开来的妻儿。这枚勋章代表了所有受到靳开来帮助的士兵的认可和感恩。虽然靳开来没有得到上级领导的认可,但是却换来了更多人的铭记。
其实这一问题从来都没有解决,哪怕时至今日,依然会有人因为得罪上司而得不到重用。就算这个人工作的比别人都努力,更有才华,但一旦上级领导讨厌了,就很难再爬起来。到最后,成了被果断推出去挡枪的。
保家卫国的初心不能忘却
电影中,赵蒙生的母亲和雷军长让我印象深刻。作为母亲,爱子心切可以被理解。她不停动用关系在军中为儿子铺路,甚至打电话到前线只是为了用自己的一个救命之恩来换儿子的安全。可是,她在是一个母亲之前还是一名军人啊!一名军人,上过前线打过仗,却在安逸生活中逐渐忘记了作为军人的初心和使命。
与之相对的是雷军长,作为一名老兵,依然奋斗于前线。在个人情感和国家安危面前,他可以不顾救命之恩,更可以将亲情暂时放下。在战后统计烈士家属时,有一个叫小北京的年轻烈士一直找不到家属。几番查找,众人才知他竟是雷军长的亲生儿子。一个本应与赵蒙生一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却小小年纪上了战场,令人惊讶惋惜之余,又对其肃然起敬。
小北京的选择离不开雷军长的教育。在得知噩耗后,雷军长在给夫人的家书中这样写道:“古人说,忠孝不能两全,凯华为国捐躯,有这样的孩子,咱该感到光荣。”这就是雷军长的人格魅力,在国家大义面前,孰轻孰重,他明白得很。当梁三喜的母亲知道雷军长就是在烈士陵园见到的那个烈士家属时,她哭泣着说终于看到了,哪怕只有一个,中国未来有希望啊。
作为军人,雷军长是个榜样。并不是他有多厉害,多优秀。只是他清楚地知道军人二字的含义,拥有极高的思想觉悟。
在战争年代,当官的以权谋私的年代,雷军长是百姓的希望,让百姓看到了一个干实事,真正为百姓、为国家愿意随时牺牲一切的大人物。
电影中的真实写照
谢晋导演将镜头对准了这些普通人,因为他们平凡,所以他们真实。电影中的大部分战士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们参军的理由大多与此有关。
他们深知祖国并不富强,那么他们以及背后的每一个家庭都没法吃饱穿暖,而祖国不富强的一大原因就是外敌的入侵。
他们大多文化水平低,没有办法像那些学者伟人一样去考虑国家发展的大方向,他们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成为万千战士中的一员。
往大了说,这是在为祖国守住疆土,抵御外侵。往小了说,他们是在守护自己的家人不会受到战火的袭扰,也希望祖国赶紧强大,好让这些底层的穷苦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
影片中梁三喜的母亲与妻子,为了省钱可以带着孩子徒步从车站走山路到部队,可以就着水吃自己带的干粮,但是却坚持要将梁三喜生前欠的钱全部还清。人穷志不短,这句话在这两个人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在战争开始前,依照惯例梁三喜要求每个士兵将头发剃光,这是为了方便受伤时的救治工作。
在占领一处越南人的基地时,战士们发现了大量的中国物资。这些细节都是越战中真实的写照,也正因为有这些细节,电影才更容易打动观众。
这些人所拥有的品质都具有代表性,导演通过一件件小事,一个个的小细节塑造出了电影中有血有肉的人物。
通过剧情中的冲突与矛盾,人物的语言、动作和表情变化,将内在性格外化,让观众直观地感受到每个人物的内心变化。能够将自己带入,产生共鸣。
《高山上的花环》没有精彩的运镜,也没有高科技的特效场景,更不是明星加盟,只是用最写实的手法将越战真实描写出来,这也成就了它中国抗战片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