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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帕迪约性侵疑云又现“反陈情书”,突显法国政治生态

就在1月11日晚上,又有多个法国女权主义团体联合行动,在巴黎、图卢兹、马赛和里昂等城市,同步举行了形式各异的街头抗议活动,抗议马克龙对德帕迪约的支持。行动的名字颇长,全称叫作——“你们守住你们的旧世界吧,我们要的是一个没有性别歧视和性暴力的新世界”。

 

进入新的一年后,因为著名演员热拉尔·德帕迪约(Gérard Depardieu)的性侵嫌疑而引发的法国社会舆论哗然,依然在当地延烧。

苏菲·玛索称德帕迪约在片场有“粗鲁、不恰当的行为”

2023年年底,包括前第一夫人卡拉·布吕尼以及著名演员夏洛特·兰普林、卡罗尔·布盖、纳塔莉·贝伊、皮埃尔·里夏尔在内的56名欧洲影视界的名人,在《费加罗报》上发表联署信,力挺这位法国影坛的巨擘,倡议大众不要未审先判,对其实施“私刑”。

然而,没过多久,又有相反观点的公开信高调出现。这一边的签名者人数高达约600人,也都是来自法国文艺界的知名人士。他们既谴责德帕迪约的性侵行为,更谴责上述那些不顾正义、为其辩护的所谓正义人士。

前一封联署信发表在立场向来保守偏右的《费加罗报》上,而这封最新的“反请愿书”,则登在了法国知名网媒Mediapart的主页上。该付费新闻网站创立于14年前,目前约有20多万付费订户,历年来参与揭露过涉及法国前总统萨科齐、奥朗德和现任总统马克龙政府的多宗弊案。

好莱坞兴起反性侵运动后,Mediapart也成了揭露法国影坛性侵事件的急先锋,先后针对包括名导吕克·贝松(相关案件已撤销,原告上诉遭驳回)、法国电影局局长多米尼克·布托纳(已启动侦办调查,尚无进展)以及德帕迪约等卷入的性侵丑闻,做过深入报道。

这封“反请愿书”指责包括法国现任总统马克龙在内的那些力挺德帕迪约的人,其实就是“拒绝做出改变的那个险恶旧世界的完美化身”,他们为德帕迪约这样的人辩护,等于是抽在全世界所有性暴力受害者脸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

按照包括法国总统马克龙等人的说法,既然有法律在,有司法系统在,就该耐心等待法官的最终判决,切不可急着下结论,代替司法来做决断。而在这些“反请愿书”的签名者看来:“在针对妇女的性暴力案件中,对施暴者就不该有什么无罪推定,因为那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指控他们的那些受害妇女,其实是在凭空撒谎。”

签名的这约600人包括歌手、DJ、艺术家、摄影师,也有不少电影界中知名的从业人员,例如演员茱迪丝·谢拉、费利克斯·马利陶德、路易丝·舍维约特以及编剧卡罗利娜·德吕亚——值得一提的是,她曾是著名导演菲利普·加瑞尔的伴侣,但后者在2023年也曾被Mediapart爆出过性骚扰多名女演员的丑闻。

整体而言,这些签名者的年龄段相对靠后,基本都是80后、90后,与之前力挺德帕迪约的那些六十岁以上的老牌演员,形成鲜明对比,也反映出法国不同世代在相关问题上所持态度的差异。

当然,也并非所有与德帕迪约同时代的合作者都在为其叫屈。2023年12月28日出版的《巴黎竞赛画报》上,刊载了著名演员苏菲·玛索的长篇访谈。1985年,她曾在名导演莫里斯·皮亚拉的电影《警察》里与德帕迪约分饰男女主演。该片在当年颇受观众欢迎,德帕迪约还凭此获得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的殊荣。不过,苏菲·玛索如今回忆说,德帕迪约在现场常有“粗鲁、不恰当的行为”,让她非常反感。

德帕迪约与苏菲·玛索在影片《警察》中

确实,从影半个多世纪的德帕迪约,平时爱讲荤笑话,喜欢恶作剧、捉弄人,这些在法国影坛并非什么新闻。过往他也曾自我辩解说,有时候之所以那么做,就是要刺激一下同片的演员,这样演对手戏的时候,才能获得最佳的戏剧效果。就以《警察》为例,德帕迪约演的就是一个仇视女性、脾气暴躁的警察,抓住苏菲·玛索饰演的问题少女后,审讯戏时为求真实效果,抽耳光抽得相当手重,而同样觉得苏菲·玛索演技还太稚嫩的导演皮亚拉,也相当支持德帕迪约的这种做法,以至于苏菲·玛索早在当年就很不快,杀青后拒绝参加该片的各种宣传活动。

德帕迪约性侵案件突显法国政治生态

另一方面,原本德帕迪约性侵与否纯粹属于司法领域,大可交给司法仲裁。但落在一切皆政治的今天,再加上政客、舆论的各种操弄,整个事件早已脱离原有轨道,多了某种政治表态的意味。

当初为力挺德帕迪约而撰写那封公开信的人,正是他的女儿朱莉·德帕迪约的好友、喜剧演员雅尼斯·埃齐亚迪。但很快,以《世界报》为首的左倾媒体开始强调,埃齐亚迪这个“少人知晓的无名演员”,其实生活中还是主张驱逐移民的法国极右翼政客埃里克·泽穆尔(Eric Zemmour)的亲密伴侣莎拉·纳福(Sarah Knafo)的友人。

很快,当初签了大名、力挺德帕迪约的人里面,就有人表示了悔意。89岁的导演、编剧纳迪娜·特兰蒂尼昂率先发文收回签名,表示不再支持该公开信,理由是“我在请愿书上签名时,并不知道谁是执笔人。我请所有感到震惊的人,原谅我这一严重错误”。特兰蒂尼昂出生于法国电影世家,父母都是演员,自己后来又先后嫁给著名演员让-路易·特兰蒂尼昂和名导演阿兰·科诺,是法国影坛的实力派人物。

之后,演员伊万·阿塔尔(Yvan Attal)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请愿书的内容,自己并不完全赞成,也因此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心里有些不快。不过,阿塔尔也强调说,自己要支持的,其实并不是德帕迪约,不是某个特定的人,而是这背后的道理。“这是每个人都该享有的权利,不被媒体和大众公开处以私刑。”

在法国影坛,活跃着三位阿塔尔,都是犹太裔,彼此却并无亲缘关系。伊万·阿塔尔是演员,演过《逃之夭夭》《尖峰时刻3》《慕尼黑》等影片,后来自己也做编剧和导演,妻子夏洛特·甘斯布也是法国家喻户晓的演员。此外,阿兰·阿塔尔(Alain Attal)和已故的伊夫·阿塔尔(Yves Attal)则都是电影制片人,后者还是新任法国总理加布里埃尔·阿塔尔的父亲。

伊夫·阿塔尔监制过阿尔莫多瓦的《情迷高跟鞋》、贝托鲁奇的《偷香》等不少名作,儿子加布里埃尔据说年轻时的梦想也是当演员,后来还真在蕾雅·赛杜主演的《美丽的人》中当过群演。也因此,过去一段时间里,先有总统马克龙力挺德帕迪约,后有知名制片人的儿子当上总理,也难怪有网民表示,法国政治圈和娱乐圈的关系,实在是有些说不清、理还乱。

伊万·阿塔尔与妻子夏洛特·甘斯布

就在1月11日晚上,又有多个法国女权主义团体联合行动,在巴黎、图卢兹、马赛和里昂等城市,同步举行了形式各异的街头抗议活动,抗议马克龙对德帕迪约的支持。行动的名字颇长,全称叫作——“你们守住你们的旧世界吧,我们要的是一个没有性别歧视和性暴力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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