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怡:《白日之下》的反派角色让我又爱又恨

中国香港电影金像奖落幕，梁朝伟第六次获得影帝的消息成为本届最大亮点的背后，同样有很多人为林保怡惋惜。他在电影《白日之下》的表演，完全颠覆了大家对他过往的认知。

有别于大众熟悉的那些警察、律师角色，他饰演的残疾院院长章剑华是妥妥的反面人物，就连林保怡都自言，“是个魔鬼”。

他近乎沉浸式的表演，戏份不多，在转折之后，大众不自觉把眼神放在了他的身上，甚至觉得他的表情，都显得可怖真实。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电影开拍的4年前，林保怡曾经拒绝了这个角色，直到古天乐接手操盘了剧本之后，两人再次聊起，才有了现在这部《白日之下》。

面对1905电影网的采访，林保怡不止一次坦言，“这是一次挑战。”

过去，他只参演自己喜欢的角色，但章剑华让他非常厌恨，“从演员角度看，这个角色有很多空间可以让我去发挥，也是我很难得能演到反派角色，真的又爱又恨。”

这恰恰是如今林保怡追求的，跳出自己的舒适区，正如当年离开TVB，“TVB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个人想开始做一些改变。”

01.

早在2019年，导演简君晋曾托朋友把故事递给林保怡，内容不算太长，简单两三页的样子，只是彼时的林保怡正在为剧集《叹息桥》做准备，那是他第一次担任监制，“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实在分不开时间拍电影。”

时隔多年，一次和古天乐的聚会，对方再次谈及这个项目。剧本经历了多次的修改，已渐成熟，并由古天乐公司投资出品。散场之后，古天乐就把剧本发给了他。当晚，林保怡非常仔细地看完了整个故事。

《白日之下》取材自曾轰动整个香港的安老院事件，其中包括了2015年剑桥护老院的老人家被脱光后露天冲洗，2014年“康桥之家”前院长张健华涉嫌性侵女性智障人士等。张健华正是林保怡饰演章剑华一角的原型。

在接演这部电影前，林保怡没有过多思考未来的票房成绩，单纯希望能让更多人关注到背后的真实事件。

他第一次看到《白日之下》，是在一个海外影节上，“我看完之后，觉得有一种无力感。我真的在想，作为一个普通市民，能做什么呢？幸运的是，我是一个演员，我能把这个真实的事情变成一个角色，让更多的人知道，原来在我们从来没有留意的身边，可能一直发生着这种事情。”

最终，电影上映之后，真实事件再次被媒体和大众反复讨论，在今年3月25日，该案件被重新庭审，并判决张健华罪名成立。

林保怡后来再谈及该结果，“看到新闻我很愤怒，他虽然被定罪，但只是被罚款，这是我第一次演自己讨厌的角色。”

02.

《白日之下》是让观众跟随余香凝饰演的记者，一点点将事件揭露出来，因此，林保怡的戏份并不多，甚至在前半段几乎隐于背景之中。

为此，他和导演在开拍前，特意研究过角色的走向。这部戏的重点不是在院长身上，“对于演员而言，这个角色的空间是足够的，太多反而不好。”当剧情走向后半程，看似迎来光明的结局，谁曾想，院长才是大坏蛋，“这会给观众很大的压力。”

在电影里，章剑华是一位弱视人士，林保怡为了能在表演过程中，能有更真实的表演，他特意请导演联系了一位弱视人士，在开机前跟随其体验生活。甚至在聊天吃饭的时候，林保怡一直在观察对方的言行举止，同时不忘问他看东西的感受。

真正进入片场之后，林保怡将所看所想融入在自己的表演里。因为很多弱视人士和视力正常的人看东西的视点不一样，所以他的表演时，会有点歪头，眼睛也有一些不同的处理。

林保怡演的章剑华，不止是坏，更是坏的理直气壮，甚至站在他的角度，颇有一种“我没错，我有苦衷”的底气。

尤其是那场从法院走出的宣告戏。

“我演之前就想，那场戏我尽量要把院长塑造成一个‘魔鬼中的魔鬼’。”因此，他找道具组要了一张纸——那是剧本里没有的东西，“上面都是院长一早写好，想说给媒体的话。”在林保怡的设定里，他觉得院长早就知道自己是无罪的。

因此，林保怡打心底讨厌这个角色。但为了能表现更真实，他前期拍摄都会提前到章剑华的办公室，戴上耳机，听一曲钢琴曲《玄秘曲》第1号，“就听1、2分钟，慢慢地把‘院长’召唤出来。”

林保怡没有刻意去记台词，只是用他的方式把章剑华“叫”出来，用角色的思维去感受。

林保怡拍了10天有余，期间也是他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往日拍戏前，他都会先去菜市场买菜，甚至运动，那是他最享受的时光，但在《白日之下》的拍摄期，“我完全不想出门，就来回片场和家之间，不希望其他人看到我这么恐怖的样子。”

林保怡拍摄完所有戏份后，“我再三和导演确认，是否真的杀青。”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当天没有回家，先去了理发店，彻底和这个角色告别。

03.

虽然林保怡没有凭借《白日之下》摘得金像奖影帝，但在观众眼里，他一直是好演员。早在TVB时期，他就交出了《妙手仁心》《读心神探》《珠光宝气》在内的多部优秀作品，也早已凭借《金枝欲孽》问鼎“视帝”。

这些成绩并不能让林保怡满足。近乎是在最红的时候，他却选择离开TVB，理由只是，“太安全了，我想跳离出去，给自己一些改变。”

早期林保怡时常会被夸赞表演自然，他有时会自喜，觉得可能这就是天分，“我没有在表演，就是在生活。”对于他而言，这一切远远不够。

直到拍摄剧集《玛嘉烈与大卫 绿豆》，林保怡对演戏的认识有了些改变，开启了对拍戏的另一种体验，“就是投入进去，然后你再用自己的直觉。人用自己的直觉去做每一个反应，每一个微表情。”再到后来的剧集《叹息桥》，这种自然真实的技法，更是被他发挥到极致，他已经和角色合二为一了。

即便是《白日之下》中如此极端的角色，林保怡依旧让自己，“要放松，要自然。”

如今的林保怡非常热衷与新导演合作，之前和《玛嘉烈与大卫 绿豆》导演合作之后，才大胆有了《叹息桥》。《白日之下》的导演同样如此，新导演们总是会给他很多刺激和想法。

虽然过去采访普遍会被问及会不会再演警察律师，林保怡以前会说可以看他过去的作品就行了，不过现在他换了想法，“这类角色都可以，只要角色和故事是新的，就都可以。”

但他依旧不太能挑战喜剧，“逗观众笑是要很高的技巧。我不行，那不是我的强项。”

如今，林保怡和好友古天乐一样，早已自立门户，组建制作公司，只是《叹息桥》之后鲜有新作动态，“我还在看剧本，剧本真的很重要。古天乐看剧本很快，我真的不行，我至少要看3、4遍。”更重要的是，他更希望为自己的生活留出足够时间，享受生活，感受生活，然后把这些体验，融进表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