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杀》《抓娃娃》之后,乌尔善的《异人之下》、李阳的《从21世纪安全撤离》、陈思诚的《解密》看起来都像是救市之作,尤其是从前期的宣传营销热度及业内口碑看,好像不爆都难,可电影正式上映后,一部接一部都哑火了。
《异人之下》豆瓣6.0分,上映13天票房1.16亿元,口碑票房双失。《从21世纪安全撤离》豆瓣7.6分,上映6天票房9100万元,小部分影迷力挺大部分观众不买账。《解密》豆瓣6.6分,上映5天票房2.23亿元,最终可能过不了5亿元,不及预期。
这三部电影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主创嗨,粉丝嗨,业内嗨,但大众不跟。小圈子内吹捧式营销带来的热闹假象,并没有转化成实实在在的口碑和票房。反而,还可能因为观众预期的拔高,让电影凉的更快,跌的更惨。
自嗨与吹捧
看看这些电影上映前,业内是怎么吹捧的。
《异人之下》首映礼上,徐峥猛夸这部电影“太好看了!乌尔善的心理年龄太年轻了!”“我本来以为我不大能够接受这么炫酷、年轻的电影,但是我都觉得我自己看年轻了。我觉得这个夏天需要有给特别特别年轻的人看的那种很爽的电影。乌尔善导演其实是为中国电影工业做了一个很大的铺垫的工作,这种漫改的电影在世界级别上,我觉得也是天花板的。这样的电影包含了很多中国的传统文化,完全是可以输出的,是会让老外震到的。”
姚晨称自己毫不恭维地觉得《异人之下》是“国产漫改电影的封神之作!”“整个二次元世界建立的特别完整,很多中国元素放在里头也毫不违和,超能力和奇幻的这些法术,交织在一起,一直在带给我们未知和惊喜。”
还有夏雨、萨日娜、吴樾、易小星、董润年、刘循子墨、冉平、刘天池、王红卫等,都毫不吝啬地夸电影,夸导演,夸演员。
在同行眼里,这样酷炫的电影,不仅中国的年轻人指定会喜欢,会爽得不得了,而且还好到可以输出去让老外震惊,完全是世界级的天花板级的好。
凭《画皮2》《寻龙诀》《封神第一部》屡获成功的乌尔善是能接受这种赞美的,他自己也在心里认定,他是在为中国电影类型的丰富性做出探索,“《异人之下》是中国类型电影的破新”。
《从21世纪安全撤离》主创和营销方更会自嗨,直接打出了“暑期档王炸”这样信心满满的宣传语,就像给商品做广告一样,先自行吹捧。
提前看过片的业内人士各个直呼《从21世纪安全撤离》不得了,新的像是影史上从来没出现过的神片,让人大感振奋。
这部电影甚至聚集了一批真的狂热粉丝,有些人刷过八九遍,有些甚至刷过十几遍,她们跟去各个映后见面会捧场吆喝,煽情输出。
在首映礼上,黄渤看完后称很难得能有这样的一部惊喜的电影,满足了他所有的期待。
跟李阳合作过《李献计历险记》的郭帆表示自己看得很激动,八年等来特别值得,这是中国电影的彩蛋。“就像我们很多的时候看到一个好的影片在过了字幕之后,我们会等彩蛋,看完这部影片,我觉得这就是中国电影的彩蛋。”
陈思诚的《解密》上映前也是各种被捧“新”,被捧“国际化”。
周润发在首映礼上称《解密》是一部很好的电影,让他很感动。“很高兴中国电影过了这么多年,今天晚上真正看了一部走向国际的电影。”他还特别夸赞了刘昊然的演技。“特别是你,你整个人看不出来,恭喜!有机会和你合作一部戏。”
张译感叹中国终于有了这样的电影。“它是一部盛宴。中国需要这种充满科学精神和艺术细节结合的电影。电影观众需要电影,科学需要电影,全世界都需要电影,这部《解密》给我们电影又打了一剂强心针。”他还称赞刘昊然的表演是“史诗级的表演”。
当然,陈思诚也很有信心,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将《解密》形容为自己创作的峰值。
自恋与错位
可事实是,前期的营销有多火热,观众的反应就有多冷淡。
《异人之下》《从21世纪安全撤离》《解密》没有一部能把《抓娃娃》从冠军位置上拉下来,《异人之下》《从21世纪安全撤离》甚至都卖不过已经上映一个多月的《默杀》。
问题恰恰出在了自嗨,甚至自恋。
《异人之下》《从21世纪安全撤离》《解密》实际上讲的都是英雄故事。
《异人之下》是奇幻世界里的异能英雄。
《从21世纪安全撤离》是直男心中拯救世界的幻想英雄。
《解密》是隐秘战线上的民族英雄。
英雄不是生来就是英雄,都是从凡人变成英雄,这也是能让同样作为凡人的观众共情的基础,所以,这些英雄人物一般都有各种各样的缺点,甚至有悲惨的过去,观众看着他们一路成长,最后完成内心自我价值的投射实现。
可以上三部电影,在塑造人物的过程中,都或多或少地忽视了成长为英雄的过程。
《异人之下》张楚岚一直在被卷入和被拯救,更像是一个插科打诨的旁观者,而不是一个肩负责任的主人公。
《从21世纪安全撤离》里的三个中二少年,和成人世界生活不如意的癫样中年,变身英雄的过程十分戏剧化,只适合内心没长大的浪漫男女,并不适合所有人。
《解密》里的容金珍像是拿了开挂的大男主剧本,一路有贵人相助,有事业,有成就,有暗恋者,有妻子,没看出来人生有多磨难和悲惨,内心有多煎熬。
这样的主人公,跟观众离得太远,你演你的,我看我的,很难共情。而现实相关性、情感共鸣现在才是吸引观众进影院的基本配方。
可以这么说,这三个英雄故事,不仅没有做到足够大众化,而且,还处处透着创作者的个人趣味,它们都在向作者电影的方向倾斜,同时,定位又是要满足暑期档的大众需求,这本来就是一种供需错位。
《封神第一部》的逆袭成功在于乌尔善把心思放在了打磨剧本上,建立起了符合当下人审美的世界观,而不仅仅是成在他擅长的视效。到《异人之下》,重心明显偏向了视效和打斗的炫酷,剧本和人物的改编显得粗心,而且还把SM等恶趣味放进了电影里,好像是很懂年轻人,实际上并不能讨好年轻人。
《解密》陈思诚的审美、趣味和自恋都快要溢出银幕,他炫技式的梦境展示,并没有和人物成长做好融合,最后变成一部华丽的故事梗概。
对比来看,《从21世纪安全撤离》没有显得割裂,它的风格、内容、表演都完美地统一在了一起,确实是新,而不是看起来的新。问题在于,这其实就是一部很挑观众的作者电影,而不是什么暑期档王炸,它炸不了大众。
暑期档,“合家欢”才是最大的刚需。
并不是说合家欢就一定要是动画片或者是喜剧,而是在没有分级制的情况下,家长是不是觉得这部电影适合带孩子一起去看,甚至带老人去看,同学、朋友、情侣之间是不是觉得大家都能看,它是不是满足跨年龄、跨性别、跨个性的大众需求,不黄、不尬、不起范儿,再有点意义、价值、话题,而不是只适合某类人。
从这个角度看,《异人之下》《从21世纪安全撤离》《解密》的表现也不算意外。